她从宛遥腿后探出个脑袋,可怜巴巴的装委屈,“现在外面到处都闹瘟疫,天天有人被官差抓走……家里也是,每个人过得提心吊胆的……爹爹又板着张脸。”
“我不要住在家里。”
她理直气壮的把自己塞到宛遥身后,“我要宛遥姐姐睡一块儿。”
他强硬道:“不行!”
“凭什么呀。”
项圆圆不服气的噘嘴小声嘀咕,“就许你每日来找她,借我用一晚上都不行?真小气。”
被她当成人盾的宛遥听得一清二楚,当下面不改色地伸手悄悄去掐她的胳膊。
项桓皱着眉:“你说什么?”
这语气何其危险,基本等于架刀在她脖子上,多说一个字就是血溅当场,项圆圆不敢去摸老虎屁股,认怂地道了声:“没、没什么……”
面对从天而降的包袱,项桓心绪复杂地瞪了前者一眼,问道:“你到底是怎么跑出来的?”
提起这个,后者倒是颇引以为傲地挺起胸脯,“这几日你巡城,我本来说要住你那间屋避避邪的,结果在你房里发现了一包蒙汗药!”
她喜滋滋:“我就把跟着我的那帮仆婢全放倒了!”
不愧是项家家风,如此手段真是一脉相承,眼熟得很。
项桓素来是宽于律己,严于待人,早把自己平日的种种劣性忘之脑后,几步上前就要发火。
项圆圆立马抱头,宛遥只好挡上来拉住他:“算了,算了……只住一晚上其实不要紧的,眼下送回去也来不及了,等明天你再带她走也不迟。”
项桓绕了两回没把人逮住,先朝那个小的瞪一眼……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亲妹妹不能打,再去瞪宛遥……还是算了,这个也不能打。
他只能背过身去,“早晚得被你们气死!”
站在旁边的桑叶一声不吭地围观了全过程,只觉得这两兄妹果真是亲生的,随便哪个要落到别人家都是一方祸害,好在投胎投得准。
*
鸡飞狗跳了半日,无论如何,最后项圆圆还是留下了。
她闲不住,再加上项侍郎管得严,乍一出门如野马脱缰,满院子疯跑。
小姑娘嘴甜,哥哥姐姐挨个叫了一圈,除了桑叶之外,几乎人见人爱。
宛遥在屋内听她缠着人翻花绳的声音,不禁笑了笑,抓了一把黄芪放在药碾中来回搅动。
她喜欢听这样的碾药声,咯吱咯吱的,不会太响也不会太轻,安静的时候听着尤其舒适,好像红尘人间都可以为此沉淀下来一样。
入夜后的灯光把地面染上昏黄柔和的色彩。
一道影子忽然打在她脚边,宛遥一抬头,就看见项桓垂着眸,神色不甘不愿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
他抓了抓脖子,抿了一会儿唇,终究开口道:“有吃的没?”
“……”
事实证明,男人的面子再金贵,毕竟不能当饭吃。
宛遥故意问他:“哦,你刚不是不饿吗?”
项桓不想和她解释可又不得不解释,“你看见那小子方才诈我了,我又没办法……”
“要没吃的那我走了。”
他抱怀侧过身,说是这么说,人却还未动。
宛遥看着面前的背影,忍不住好笑,她刻意卖了片刻的关子,晾了他良久才挑眉道:“想吃什么?”
明显的发觉那双点漆似的星眸瞬间亮了一下,他蓦地转身回答:“肉。”
新加的一瓢水尚未沸腾,面上还浮着一层细细的油花,猪骨炖出的高汤鲜香浓郁。
宛遥站在案板前洗青笋叶,桌边是埋头在大碗里的项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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