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嘉彦搬了一把交椅到院子里,一面晒太阳,一面温书。
她读的这卷书并非经史子集,而是她在大名府时买的历年试题汇编。
这书出自一位府学教授之手,刊印上千册,在大名府一时洛阳纸贵。
然而韩嘉彦买这书可并非真将这书当成了甚么登科秘籍,而是看个乐子,增长见识。
她时而能看出有趣之处来,发出会心的笑声,惹得一旁忙碌干活的雁秋频频侧目,还以为她在看甚么逗乐的闲书。
正当此时,外头传来了韩府内知(即管家)刘昂的声音:“打搅六郎则个,郎主唤您去东院一会。”
韩嘉彦望了眼日头,这会子约莫刚到巳时,尚未到午时。
她长兄韩忠彦不在官衙,怎会回府了?不过算算日子,也该见一面了,否则她这位长兄也忒能沉住气了。
她站起身来,将手中书一卷,背在身后,长身鹤立,远远问道:
“长兄今日怎这般早归府,往日里掌灯时分都不一定能回。”
“回六郎,今日散朝早,亦无太多公事需要处理,郎主前几日一直很忙碌,将手头事务处理完,这才腾出空隙专门与您一会。
一会子可能还需出门,六郎您先做好准备。”
内知刘昂淡然又清楚地回答道。
韩嘉彦眉头微蹙,片刻后应了声:
“知道了,你且等一会,我换身衣服便来。”
一盏茶后,换好衣服的韩嘉彦随着内知刘昂往东院行去,那里是郎主韩忠彦及其家眷所住。
韩嘉彦换了一身青布交领袍、外罩乌黑裘氅保暖。
因着时间匆忙,她未戴幞头,以碧玉小冠束发。
韩忠彦正在东院的西厢暖阁内,彼时刚换下公服,穿上燕居的宽敞袍子,只以木簪束发,正洁面净手准备用朝食。
因着他时常天不亮就要早起上朝,家中一般不为他准备朝食。
今日情况特殊,他未在官衙用,回家后其实早已过了时辰,但腹内空空,便需吃些垫底。
韩嘉彦入屋时,长兄韩忠彦正站立仰首,用梳子整理他的长髯。
他身材高大,有一副美须髯。
已过知天命之年,他鬓角已然斑白,眉目却依旧俊朗,并不很显老态。
“嘉彦,问长兄安好。”
韩嘉彦立于门口,拱手揖礼,有婢子为她褪去外氅。
“来了,坐,陪为兄用些。”
他抬眸打量了一眼韩嘉彦,淡淡指了指花格栅另一侧餐厅内的梨木虢石台面圆桌,其上正用暖炉温着一小锅黄米粥,并一碟煎角子,一碟热时蔬,简单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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