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才成亲,孙璟瑜却计较起来。
秋娘颇是哭笑不得,只得道:“谁欺负人啊,我不就是忘记了,再说,你从里到外哪件衣裳不是我缝的?香囊不过小物件,你还跟我计较,哼。”
孙璟瑜这么一想觉得也是,连裤衩都是秋娘缝的,想想脸便燥红起来,挨着秋娘的身子轻蹭:“好了好了,我大丈夫不与你计较,天色不早,歇息去。”
秋娘手一抖,面红耳赤道:“你还没洗脚。”
“不洗了……”
“可我得去洗把脸,灯油太脏。”
“娘子……你欺人太甚……”
小夫妻在家里安安稳稳过了三天快活的日子,第四日李氏便准孙璟瑜出家门了,乡里的规矩新婚三日不出,三日和满月都应当去娘家拜访,只是秋娘情况特殊,便省了。
孙璟瑜本没打算去哪儿,就在家里看看书打发光阴等到十月上京。
只是天不由人,他不去找别人,别人却急着找他。
孙家三天两头接到拜访的帖子,一日有客来访,一日出门应邀,忙得脚不沾地。
十月眨眼便到,二人却惊觉时间太快,成亲一月,却似没几日相处。
秋娘心里微微郁卒,却无可奈何。
孙璟瑜纵是心系前程,却照样叹息夫妻一别太久,心中万般不舍。
这日全家乃至全村送孙璟瑜去河渡口,人潮汹涌中,秋娘连句私话都不好与孙璟瑜讲,虽然该讲的昨夜已说,心中却总如落下什么,千万个不放心。
匆匆忙忙塞给孙璟瑜某物,孙璟瑜心有所觉,紧紧握着某物踏上船去,回首与家人告别,眼眸盯着最为牵挂的妻子,见她眼眶发红更是心疼。
孙璟瑜提气,欲要大声说点什么,眼眸余光一跳,骤然看到另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倩影,那道身影同是混在人群里,远远看着船上的孙璟瑜,表情木然。
孙璟瑜一惊,暗道记不清多久未见梨花,如今再见,却是不认识了,心里怪别扭。
且梨花那般看着自己,就如……孙璟瑜打断思路,别说他已成亲,就是没成亲,对梨花之情早不如幼时,如今不是形同陌路,更是本就陌路不相逢。
孙璟瑜冲秋娘挥手,给她一个放心的笑容,转身便进了船里,展开手心,是秋娘精心缝制的香囊,上头绽放的香气,就如秋娘近在身侧。
孙璟瑜离开渔家村渡口,行船入晨阳的码头,随后在那儿与同乡好几位举人会合,本来孙铁锤等人是想亲自送到这儿的,只是孙璟瑜拒绝,且村里送行的人也多,这会孙璟瑜一个人来到晨阳码头,见几位同乡身边皆带着书童小厮丫鬟等仆从,除了他,别人最少也有两个仆人可以使唤。
同一个夫子门下,今年高中解元的黄兄台,身边甚至还带着美妾,几位丫鬟也个个生的貌美如花,关系怕是非同一般。
孙璟瑜微微收回不自在的眼色,同身旁人已到中年,上京参考会试三次的举人客气寒暄。
黄姓公子早便见到孙璟瑜到来,只是一直没想好怎么过去搭话。
外人且不说,但是对于孙璟瑜这位同窗,他比谁都清楚他的才学,同窗五年,夫子但凡说教于谁,都习惯加上一句:“向孙璟瑜学学,光有才怎能行,还得刻苦!”
,但凡夸奖于他,每每又喜欢补上一句:“恩,还是不如孙璟瑜的好,多下点功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