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妈妈。”
“早上好,亲爱的。”
她温暖的嘴唇吻了吻我的额头,“你没看报纸,在想什么呢?”
“一个小问题。”
我亲昵地搀扶着她向餐厅走去,“主要是关于人性中的善恶倾向?”
“有什么高见吗,我的哲学家?”
“没有。
我只是想知道可不可能让一个坏人变好。”
她微笑着拍了拍我的手:“相信我,孩子,不要简单地说一个人是‘坏人’或者‘好人’。
你要明白即使是杀人犯也疼爱过自己的孩子,帮助过邻居;反过来即使是有名的慈善家也会因为商业上的考虑让别人破产。
要是我,就不会用简单的字眼儿去判定‘人’。”
她睿智的蓝眼睛让我觉得心底更加明朗:“这就是父亲会不顾祖父反对和您结婚的原因吗?”
“或许吧。”
她的脸上浮起幸福的神色。
“有您在我身边真好。”
我由衷地感谢上帝。
母亲的话是对的。
不光是人,所有的事情也一样。
因为波特曼少校暗地里的动作,瓦尔叶泰剧院的刺杀案件被嫁祸到了戴斯先生的身上。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让盖世太保相信他的鬼话,但处决戴斯先生的罪名中确实有“策划并实施对柏林特派员及高级警督的谋杀”
这一项。
是的,处决。
他们残忍地砍下了那位出版商的头。
我好像安全了,可这是在戴斯先生的生命庇护下才成功的。
虽然我明白是波特曼少校导演这一切,为的是卖我一个顺水人情,但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将无法摆脱内疚的感觉。
“你大可不必为此难过。”
事后他曾经打过电话给我,“事实上单凭《巨人》的事他已经没有活下来的希望了,与其再牺牲一个人,他独自承担了更好。
况且我向他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
波特曼少校用一种聊天似的口气跟我说到,我仿佛能看到他脸上不以为然的神情。
就他而言,只要是他不关心的事情都可以当成垃圾。
于是在1941年深秋时节弥漫了一段时间的白色恐怖稍稍消退了一些。
我和朋友们的剧团在德国人的监督下重新恢复了正常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