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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言采一直盯著他没有说话,眉心紧蹙,固执地在等待谢明朗的回答。
谢明朗故作轻鬆地说:「我也不知道。
吕大夫怀疑是神经的问题。
检查已经做了,这几天结果就出来。
也许没什麽事,虚惊一场而已。
」
言采还是不说话,面部的线条却鬆动了。
谢明朗意外地发觉自己居然还能笑出来,于是就笑了:「提早体验一下衰老的滋味也不错。
我都说完了,现在可以睡了吗。
」
说完也不等言采说话,迳自关了灯,重新睡下去。
但这时他已经睡不著了,睁大眼睛,看著漆黑一片的虚空。
很久之后听见言采也睡回去,过了一会儿,才又一次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谢明朗的手。
就是这一次两个人的手都是冰凉的,一点也不舒服。
谢明朗忽然想起什麽,牵动了下嘴角,问言采:「你以前要安慰别人的时候,会怎麽做?」
「我会走开。
」
真是体面的做法。
谢明朗想。
于是他就说:「那这次也走开吧。
」
言采没作声,感觉到谢明朗的手离开,还是没有表态;两个人在这无声的黑暗中不知僵持了多久,在言采都以为谢明朗又睡著的时候,他听见他的声音:「说真的,言采,这些年我遇见这麽多坏事,我想过和你分开,在非洲的时候遇到危险,想过会死,唯独没想过有那麽一天我再不能照相。
谁知道最习以为常的,竟也会有可能成为奢侈回忆的一天。
」
因为睡眠不足,也因为宿醉,谢明朗那久违的低血压,在被闹钟强制性拎起来之后,发作了。
眼前黑了好久,才能看见东西。
暖气很足,窗帘还拉著,谢明朗本来就觉得口渴,清醒过来之后更是觉得热。
他偏一偏目光,半边床已经空了。
这不是言采会起床的钟点。
谢明朗没听见动静,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言采的名字,房间裡静悄悄的,谢明朗想不到这个时候言采能到哪裡去,终究还是有点在意,挣扎著爬起来,套了件毛衣去找言采。
找了一圈没见到人,本以为他出门去了,或者在车库,但走到玄关,发觉鞋子都在。
谢明朗都觉得好笑了,就这麽大的地方,人能到哪裡去。
他索性不找了,回卧室,想冲澡换衣服,再去医院领检查报告。
再回房间才留心到窗帘没拉好,谢明朗这才想起来,忘记看一眼卧室外的阳台了。
他拉开窗帘,却见言采背对著门,坐在靠椅上抽烟。
手边的烟灰缸积满了烟头,都不知道待在室外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