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邻居见状不对,赶快叫同样闻声而来的家人打急救电话,一边扶着她,说:“你别慌,在打了已经在打了……我叫我老公下去看看怎么回事……别着急,我这就叫他下楼,你看你额头都破皮了……啊呀!
地上怎么都是血,你的脚心怎么了?小姑娘?小姑娘!”
对方还在焦急地说着什么,但是这些话潘希年统统听不见了,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同春雷一般把整个人淹没,不知过了多久,才有别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原来那是自己的哭声。
潘希年终于意识到瞎掉的自己是多么的无用和累赘,这个认知和发现费诺病倒的后怕交织在一起,沉重地扑了过来。
她无法说话,无法解释,甚至无法就这么站着,只能抱着头跪在邻居家的门口,痛苦着蜷作一个苍白而消瘦得阴影。
第6章决心
等意识再一次回到自己身上,费诺的眼前还是黑成一片,过来好一会儿才看见浅色的天花板。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记忆时摔在自家书房的地板上,再之后就是彻底的空白。
房间里那种特有的消毒水和药物的清苦气味提醒他这绝对不是在家,但到底是怎么过来的,真的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渐渐地手脚的知觉也回来了,他一扭头,看见挂在一边的血浆袋,血浆顺着输液管慢慢地流进静脉,费诺只看了一会儿,还是抵制不住阵阵袭来的疲倦和眩晕,很快又睡过去了。
再醒来却是因为梦里有什么重物把他拼命往下拉,半边身体完全都不是自己的了。
费诺很不舒服地皱起了眉,想翻身却动不了,好不容易从睡梦的笼罩下睁开眼睛,最先投入眼帘的,却是潘希年的睡脸。
她上半身趴在病床边上,睡得很沉,大概也是在某个梦境里,眼睫几不可见地儆数颤动着,像是被微风拂过的蝴蝶的羽翼。
睡梦中的女孩子一只手死死拉住费诺的胳膊,另一手则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腕,同时避开输血的位置,维持着一个并不舒服甚至称得上别扭的姿势。
费诺下意识地伸出手拂开她的头发,想看个究竟。
刚一动就牵动输液的那只手,针头戳进血管深处,刺得他哆嗦一下。
如此一来,就好像多米诺骨牌一般,潘希年几乎是立刻惊醒了,猛地坐直身子,低声说:“我没受伤,不要赶我走。”
一面说,手还是死死拉住费诺的胳膊不放。
她惊恐而哀求的面容,比刚才那根针更加尖锐地刺进了费诺的心口。
不忍心见到潘希年张皇四顾的神色,费诺抓住她的肩膀:“希年,是我。
你怎么在这里?”
潘希年愣住了。
难以置信似的僵了良久,又猛地瑟瑟发抖,开口的瞬间,嗓音嘶哑了:“费诺,你醒了……”
她慌慌张张地扯出一个笑容,泪水却在同时夺眶而出。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飞快地低下头,用手指抹去泪水:“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医生说是急性胃炎引起胃部大出血……要是再晚一点送来就糟糕了……费诺,那个时候我怎么叫你、推你都没反应……啊,对不起,我说了不哭的,嗯,这就不哭了,下不为例……”
潘希年几近于笨拙地说个不停,擦干眼泪后朝费诺所在的位置看一眼,又为了不让费诺看见自己新涌出的泪水再一次低下头去。
费诺一直没有打断她,任由她说个不停,直到强作镇定的声音里的哽咽再也隐藏不住了,他才一把扶住潘希年的肩膀:“别哭了,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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