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豆汁,两根油条。
刚才张宽没有和他说再见,他也忘了说。
豆汁有种难闻的腥气,苏桦一直接受不了这个味道。
手里始终握着那个玩意,就是吃油条、端豆汁都没有放下,苏桦看到那个小小的液晶屏上有自己的影子。
一张毫无神彩的脸,这样的一张脸,张宽为什么要喜欢。
苏桦忍着快吐出来的恶心喝掉了豆汁,当年第一次喝新妈妈熬的羊肉汤时就是这样,没有绝对的不可以,只要你想通了,忍过了,什么都可以。
旁边端碗收碗的小男孩忙得四脚朝天,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端着烫手的瓷碗夹着刚出锅的油条,“您的,拿好勒!”
一手接过钱塞进身上围裙外面的口袋里。
这本是个上学的时间,可谁就能说他不快乐。
苏桦回到寝室,宿舍里的人早走光了。
看了看课表,头两节就是最让人头痛也是最没人敢逃课的李衡的课。
苏桦拿了书没两分钟又放下了,躺在床上,把被子蒙住了头,就困得闭上了眼。
昨晚整整一夜他没有睡着,也没动,就绻在张宽的怀里,那个怀抱还是像高三的那一晚一样温暖踏实,他知道张宽也没睡,虽然他的呼吸很轻,却没有睡着后的厚重平实。
系里这几天因学院保送留学的问题搞得人心惶惶,有门路的找门路,没门路也不失时机的和那些手握大权的老师套近乎。
看着日期一天天的接近,没想法的置身事外,一脸清高的等着看热闹,有想法的心有戚戚投石问路,尤其是有点小权利的学生会,所有的人都带了假面小心试探,说不去的私底下牟足了全力暗中铺路,那些手握利器的说是不愿同流合污却走着上层路线。
一个个鸡飞狗跳、忐忑不安,让这群还没走上社会的学子提前进入了功利的角逐中。
而作为最大热门的苏桦却处在浪尖之外,似乎是没什么争的,没什么抢的,这其中之一的名额就该是他的。
看着别人一脸羡慕的盖棺定论。
苏桦只能冷笑地看着自己手里一撂子的获奖证书。
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
从他去系里申请的时候就知道了,平时一脸正气的系主任,那个亲口许诺他这个没问题,那个没问题,而要苏桦帮他做这个做那个的系主任。
也亲口告诉他,事情很难,要他早做打算。
公平。
苏桦从不认为世界上有什么公平之说。
更不相信只有小众遵守而大众违规的规律有什么公平可言。
事情真要那么简单就好了,只要学得好,工作做的好,课题选得好就能代表机会也是你的,真要这么简单就好了。
苏桦一想起来几周前和李衡的谈话心里还是像生吞了一只蟑螂。
那是在他们系的一个课题实验室里。
在这里,研究生就是劳力,而他们这三两个本科生是真正的苦力,每天扛着那些重达几十公斤的仪器跑上跑下,等到真要什么数据,做什么实验,不要说教授,研究生也能把你一屁股撅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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