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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雕刻家说过:我只是把它们从石头里救出来。
介鱼完全可以理解这种感觉。
有个男孩拿了剪刀钳,开始剪自己手里的铝罐,介鱼只好说:
「啊,要、要剪的话,最好不要从中间……」
他握着男孩的铝罐,打算帮着他做。
这时候那个记者却又靠了过来,一把拿起了男孩手上的剪刀钳,介鱼正错愕,就看到他递了一双小手套给男孩,
「来,大家看大哥哥的,先把手套戴起来,否则这个东西很利的,一不小心就会被割伤,割伤的话是会流血生病的哟。
」
记者笑眯眯地说着。
他好像很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一边说一边自己戴上手套,还展示似地拍了拍,孩子们纷纷放下铁罐跟着照做,吴瑞就说:
「好乖,大家好聪明,比某个没有常识的老师好多了。
以后要玩这种罐子,都要记得跟爸爸妈妈要手套戴喔。
」
介鱼愣了一下,还不太能察觉对方是在讽刺谁。
吴瑞坐回他旁边的墙上,淡淡说:
「这些学生有好几个视力不好,烧伤很容易影响到视神经,也有手不太灵便的,你没发现吗?第一次就让他们做这种东西,又不先教他们注意安全,在教室里还可以监管,小孩子最喜欢模仿,要是回家自己拿剪刀玩起来,割伤了自己,你是要他们再受一次伤吗?」
介鱼被陌生人这样抢白,一时连脖子根都涨红了,只好愣愣地看着吴瑞像幼稚园老师一样,帮动作不灵活的小朋友一个个戴上手套,再把剪刀钳递到他们手里。
但是介鱼完全无法思考,说起话来也结结巴巴,明明是不需要太多技术的劳作,介鱼却觉得自己一辈子没做过这么困难的作品。
而且记者一直在身后盯着他看,让他宛如芒刺在背,连坐都有点坐不住,更别说是好好和小朋友沟通。
最后是吴瑞看不过去,拿过一个铝罐,教小朋友在上面钻洞做灯笼。
好在那些孩子意外地好脾气,过不久就高兴地和吴瑞玩在一块,把刚刚的动物给忘了。
介鱼被晾在一边,拿着铝罐不知如何是好。
抬头看到那个单眼伤残的男孩还蹲坐在一边,就拿着刚做好的孔雀走过去,试探地问:
「那个……不、不介意的话,这个送给你……」
男孩却只看了一眼,看到介鱼把孔雀放到他手边,他竟然拿起旁边的空罐,对着介鱼的头就是一扔:
「我才不要这种东西呢!
无聊死了!
」
介鱼被铝罐砸了一下,疼是有点疼,但毕竟是孩子的力道,倒是没有大碍。
几个小朋友全往这里看了一眼,又回去和吴瑞玩起来。
介鱼摸了摸被扔疼的额头,感觉有些肿,但真正疼的倒不是额头,而是某个搆不着边的地方,好像忽然一脚踩空了,却掉不到实地上。
他忽然觉得这个教室非常陌生,孩子也好、那个记者也好,全都离他好远好远。
好容易等到下课,家长们纷纷接回了小朋友。
那个男孩,也被一个看起来还算慈眉善目的老妇人给接走了。
介鱼■快收拾了地上的器具,连罐子也来不及捡完,便像逃难一般奔出了教室,在走廊上撞到了林先生,他还诧异地看着介鱼:
「啊,介老师,课结束了吗?还顺利吧?我想和你谈一下之后的课程……」
但介鱼完全无心谈话,抓住了背袋就往楼梯跑。
下唇咬得紧紧的,他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到处都是人的空间。
然而天不从人愿,他在跑回一楼时,遇到了早搭电梯下来的吴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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