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城门前,一名车夫拉住缰绳,撑着跃下车辕,自怀中取出关防路引,言是京城官员回乡省亲。
“省亲?”
路引盖着顺天府大印,不会错。
但这个时候出京,难免有些奇怪。
再看一眼路引,城门卫不禁生出一丝怀疑,开口道:“车中是翰林院侍读杨老爷?小的斗胆,可否当面一见?”
车夫正要竖起眉毛,青缦忽然掀开,一名年不及弱冠,着蓝色儒衫,戴同色方巾的儒生道:“本官翰林院侍读杨瓒。
得天子恩准离京,回乡省亲。”
卫卒侧头,年纪对得上,官话中带着宣府口音,应该差不离。
况且,京师重地,没谁会想不开,假扮五品京官,就为蒙混出城。
只不过,该盘查的仍要盘查。
“杨老爷,不是小的多事。”
卫卒道,“敢问随行都是何人?”
“本官族人。”
杨瓒说话时,黑油马车内听到动静,车缦掀起,现出一个中年壮汉,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路引之上尽有写明。”
杨瓒没有半点不耐烦,又卫卒解释道:“车上的三个箱子,装有金银布匹等物,另有宫中赏赐的药材。
可要开箱查验?”
开箱?
卫卒连忙摇头。
这般平易近人的文官,委实少见。
为这难得的尊重,也不好过于为难。
“风雪大,杨老爷路上小心。”
“多谢。”
谢过城门卫吉言,杨瓒转身坐回车上,垂下布缦。
车夫甩了甩鞭子,自袖中取出一枚银角,抛到卫卒怀中。
“天冷,买些酒水暖暖身子。”
卫卒瞪大双眼,满脸惊讶。
车夫没说话,直接拍拍腰间乌角带。
看清带上悬挂的腰牌,卫卒立时冒出冷汗,忙不迭让开道路,目送马车飞驰而过。
“刘小旗,那人有什么门道?”
“快些闭嘴!”
直到马车行出几百米,刘小旗擦掉额前冷汗,瞅瞅四周,才低声道:“锦衣卫!”
问话的卫卒僵住了。
“真是锦衣卫?”
“看牌上刻字,至少是个校尉。”
校尉?
咽了口口水,卫卒禁不住有些后怕。
前些时日,因京师混入奸细,在城中放火,锦衣卫没少上城头抓人。
甭管千户百户,什么样的家世背景,只要有嫌疑,都是锁链套颈,拿住就走。
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卫卒都是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