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痴妄啊……由怜惜心生不安,由不安心生愧疚,由愧疚便轻易让你靠近,因为过于靠近而恐惧,期盼,惶恐,欢喜,祈福……”
一阵寒风吹过,吹到小和尚的手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奇怪的是,明明已经知道是梦了,他却没有醒来,而这寒风也这样的真实,仿佛要将人冻伤……
“便是因为这些情绪,所以才找了个理由将本君打发走么?”
“我不会回答。”
释空垂下眼。
男人似毫不意外轻笑:“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他说着,看向了窗外——佛堂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男人停顿了下,淡淡留下一句“醒醒吧,这样冷的天气睡着了感染风寒可不行”
……下一刻,当佛堂外来人从外将佛堂门“吱呀”
一下推开,原本还好端端站在释空面前的人便凭空消失了,空气之中,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梅子香……
“释空?”
“释空呀!”
轻微的叫声叫醒了端坐于蒲团上的小和尚,他的睫毛轻轻颤抖然而睁开眼来,随即便看见面前一张熟悉又写满了好奇的脸……小和尚垂下眼,却并没有被来人吓着,只是有些诧异自己居然就这样跪着睡着了,揉揉跪僵硬的膝盖站起来,他看了看佛堂外——
天色暗沉,大约是丑时刚过的深夜。
“慧能师兄,大半夜不睡,来佛堂做什么?”
释空一边说着,一边绕道佛像后,拿了一件厚棉袄给面前的人披上——并非是他乐意于照顾人什么的,只是眼前的人实在是过于苍白,瘦得脱形,说话之中都带着喘息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昏迷过去的模样……
记忆中慧能并非如今这样,双眼凹陷,形如枯灯,整个人都充满着死气……他接过那棉袄,低低咳嗽了两声,语气倒是平和:“同你道歉。”
“?”
“那日,在佛塔前,咳,师兄不该那样同你讲话……师兄知道你是担心我,却像个白眼狼似的听不进你的话,还出言不逊质疑你的佛理,对不起。”
“……”
释空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慧能提起这一茬,想了想后笑,“无碍,我都没放在心上,何必——”
“后来师父又突然染上重疾,释圆师兄担任临时主持,寺中乱成一片,我总想找机会同你道歉也没办法,再后来,师兄自己也病了。”
慧能拿过木鱼,轻轻敲击了下,“入冬的时候不小心染上了寒邪,就总是断断续续总也好不了,这冬天都要过去大半了,咳咳,我却还是像个病秧子整日只能抱着暖炉缩在房间里,连抄经每日都只能潦潦一遍《心经》便疲惫的提不起笔。
稍稍窗子开个缝就觉得冷,除非是释圆师弟来了……”
他停住了。
“我知道,我还知道,师父是释圆打伤的。”
释空似乎并不想讨论释圆去找慧能做什么这件事事,只是道,“释圆是妖,我亲眼所见。”
慧能看似毫不意外,只是平静撇了释空一眼:“这些日子我在禅房听见了类似的说法,他们都说释空师弟变了,疯疯癫癫的,成日说些不着边的疯话——释圆是妖,师父被他所伤,之类的话……”
“那你信不信?”
释空转过头,看着他。
“释空啊……”
“嗯?”
“做为出家人,你有没有想过此生会有这么一人,让你仰望,尊敬,直至心生爱慕——他的喜怒哀乐时时刻刻牵动你的神经,白日里你的目光追随着他,晚上他出现在你的梦里,你这样倾慕一个人,甚至被迷糊了双眼,世间善恶概念也被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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