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放手
闻致的目光冷了下来。
他望着明琬的瞳仁,缱绻散去,低声问她:“你说什么?”
箍在腰上的手铁钳似的有力,极具压迫感,有些疼,明琬皱了皱眉头,但没有退缩,而是迎着闻致的目光,认真道:“我知道你听见了,闻致,既然我们谁也没法为了对方而停下自己的脚步,或许分开一段时间会更好,这样,你能毫无顾虑地完成你的大业,而我,也想去看看除你以外的山川和风月。”
闻致的手掌搭在明琬后颈处,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掐断她的脖颈似的,冷声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刚才的话。”
直到这种时候,他还是不肯稍稍放软态度,仿佛只要穿上冷硬的铠甲,就能让她屈服。
可在‘不屈服不认命’这点上,明琬偏偏像极了她爹。
明琬抬指碰了碰闻致的下巴,发丝在晨曦中折射出金色的光。
她缓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还年轻,不甘心过一眼就望到尽头的生活,你也不能光靠掌控和强权来留住一个人,你需要我、担心我,所以将我禁锢在身边,看起来是喜欢,但其实不是,喜欢不是自作主张的束缚。
你可曾想过,若是五年后、十年后,你日渐对我丧失了兴致,被耽误了青春和医术的我又该如何自处?”
良久的沉默,闻致短促一嗤。
他仍以为明琬只是在闹小脾气,遂掌下用力,将她的头低低压下,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明琬,我没错,是你太贪心。
我并未背叛你,安安稳稳将你留在身边,,这样还不够?”
“不够。”
兴许是想到了过往一年中的种种,明琬眸色潋滟,泛着水光,一字一句清晰道,“爱该是平等的,不是谁束缚谁!
你对我连最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却要求我对你付出十分诚意,冷了时要给你暖身,疲惫时要给你安抚,不能有任何的事情分散我的精力,眼中心里只能有你一人……这怎么能够呢?”
她说了这么多,闻致只是报以轻飘飘的一句话:“你以为你走得了?”
你瞧,问题就在这,他从来只按照自己的意愿去操控一切,只愿听自己想听的话。
感情就像是个美丽且脆弱的瓷瓶,一旦出现了细小的裂口,它需要的是放下姿态小心翼翼地修补维护,而不是欲盖弥彰地加以禁锢,碎了之后若还想攥在手心,只会被割得鲜血淋漓。
明琬道:“以前我走不了,是因为我感激你,也心悦于你,所以你稍稍对我好一点点,我便忘记了所有的心酸和痛楚,心甘情愿成为扑火的飞蛾。
后来清醒了,才明白我若想走,凭世子的双腿又怎么可能拦得住我?”
闻致被刺到痛处,骤然动了肝火,厉声唤道:“来人!”
但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的声音。
很快,闻致察觉到了什么,目光倏地凌厉:“你做了什么……”
话还未说完,一股陌生的眩晕席卷而来,他圈住明琬腰肢的手臂渐渐失了力度,渐趋涣散的瞳仁落在案几上的空药碗中,又缓缓转到明琬脸上,满眼的不可置信:“你下药……”
明琬知闻致不会甘心,只能出此下策。
她给府中上下都送了粥水,让他们多睡上一会儿。
“抱歉。”
明琬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自己腰上扳开,而后站起来,望着闻致愤恨的眼睛轻声道,“你放心,那不是什么有损身体的药,只是会睡上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她大概,已经不在长安了。
闻致胸膛急剧起伏,眼睛里充着血丝,紧握的手指几乎抠进掌心的肉里,试图以疼痛唤起些微的清明。
他有什么错?他只是想要她全心全意、倾尽所有地继续爱着自己而已!
他只是想在每一次争斗疲乏时,能看到她温暖的笑颜而已!
可明琬恨他如斯,宁可下药也要离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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