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坚持晴儿、桃香都留在上海待产,因此在车站难免是哭哭啼啼送别场面,想到今年暑假时间要到野战单位去随军见习也无暇返沪,下次见面最快也是一年之后,心中不免怅然,不过一路上有大哥一家人同行,漫长车程也不显无聊。
火车刚进天津车站,就出现了迎接大哥一家的外交部人员。
当我正提着行李要跟上时,月台上却出现一位老朋友高声呼唤我的名字。
「萃亭兄!
萃亭兄!
」
我停步回头──是黄远生!
「萃亭兄请留步!
」黄远生挤了过来。
我朝大哥挥挥手,示意他们先离去。
「恭喜恭喜!
新年财呀!
」我朝黄远生揖了揖。
「呵呵呵,甭说什么财了,我是新闻记者,要财就不干记者了!
」黄远生笑着说:「萃亭兄晚上住哪呀?我差人把你的行李先送去!
我们好好聚聚。
」
「呵呵,您别说笑了,过两天我就回北京了,要聚多得是时间,舍下随时欢迎您到访。
」
「呵呵,桃香夫人没同您回来,上您那也没好吃好喝的,来来来,现在我们就去喝两杯。
」黄远生一把拽住我的手臂往外走,随从提起我的行李立马跟了出来。
「萃亭兄您又干了什么,为什么朱尔典、康惕和辛慈都在找你?」
「啊?」我惊讶得合不拢嘴,不知如何作答……
「这件事中方还不知道……或许……我猜他们彼此也不知道彼此在找你。
」黄远生剥了粒花生丢入嘴中道:「英、法、德……不,应该说列强大使馆在北京从事特务工作早就不是秘密,但这次东交民巷同时要找同一个人,而且又都是秘密行动,找的又是同一个中国年轻人,这件事就极不寻常了。
」
「嘎?」虽然脑中大概知道怎么回事,我还是佯装不明就里。
「萃亭兄,虽然各国似乎也不是很清楚到底要找的目标是谁,但是从背景上看来,应该要找的就是你……你看看我说得没错吧,这件事目前北洋政府还不知道……」黄远生头也不抬、眉头一皱道:「从车站出来到现在,就只有我背后那个人跟着。
肯定是跟你的,不是跟我。
」
「嘎?」
「别抬头,就是靠楼梯口那个,穿着西装、戴个帽子的那个。
」
「啊?」我真的没注意到那么多。
「他一路从车站跟我们到这,中间忽左忽右、远远近近地跟着,方才也是在门外注意了我们半天才进来坐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