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指什么了,车厢中足足堆了半人高的案宗簿书,这要看到什么时候?
沈香吃惊,掌心已然冒汗了。
他真应了谢老夫人的话,哥俩同生共死,一块儿辛苦。
见她错愕,谢青抿出一丝笑:“都是记注到一半的案牍,不好让下司插手,还是我受委屈一遭,尽数完成吧。
这般,刑部司的刘员外才好接手咱们的公差。”
谢青思虑得极是,若是审阅到一半的案卷再丢给员外郎批注,难免意见相左,平白多添公务,倒不如旧卷审完,新的案宗交给近日代管刑部的刘员外审理。
谁让李佩玉一案,乃是这个月公务里的重中之重呢?大理寺与御史台没沾上这样吃力不讨好的麻烦事,恐怕夜里都笑醒了。
沈香想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劲:“您要我搭把手吗?若我帮了倒忙可怎么好?”
“小香尽管犯错,横竖有我担待。”
谢青待她倒是很宽容,沈香受宠若惊,感叹:“您御下真是温厚啊。”
“是吗?”
谢青的笑意更浓。
殊不知今日他刚发落过比部司的任郎中,当众暗示任平之做事不老成、欠考究,为人处世火候也不够。
任平之被衙门顶头上司逮着敲打筋骨,懊丧极了。
恐怕近两年流内铨选他又犯难了,谢青定不会当他的保人,帮他往吏部递送“铨状”
。
这般,再想升迁恐怕还得熬两年资历。
唉,时乖运拙。
任平之蔫头耸脑归府,方一落座,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啊,该不会是那封情诗惹恼了上峰吧?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还害他官途坎坷。
沈香不知这些,一心只当谢青忧国忧民,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纯臣。
片刻,马车碾到石子,车厢内猛地一撼。
沈香躬着身子,没坐稳,竟一个趔趄,朝前扑去。
“哎呀!”
她灰心丧气,只当这次一定要摔个鼻青脸肿。
闭眼赴死时,却意外撞入一个温热的怀抱。
兰花的冷幽香味随衣袖震开,香泽流散,萦绕她满身。
沈香睁眼,垂眸,入目便是紫色公服……啊,她竟摔到谢青膝上?!
呜——怎么办。
沈香勉力撑着双臂,不敢全然倚靠上谢青。
但她受了惊吓,身体僵直,半天也不能动作。
起又起不来,躺也躺不下去。
沈香羞窘,急得快要哭出来。
她何时这样无礼过,谢青会不会以为她毛手毛脚,很不得体?她好歹也是个官场中沉沦多年的圆熟官人啊,眼下真是颜面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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