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睿说话向来喜欢婉转一些的,我听出他的话里有别的意思,便笑笑道:“我明白,你是想提醒我不要太轻信别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尤其香炉底子不干净,是吧?”
张睿端起茶,神情被茶杯遮盖住,只听他的声音轻轻说:“我只是不想你被骗,不想你因此受伤。”
直到后来,我再琢磨这两句话的意思时才恍然大悟,张睿这傻小子一厢情愿,我却一直没有察觉。
而当时,我真没往那方面去想,以至于以为张睿只是出于好意劝谏而已。
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张睿放下茶盏,道:“你想想,深山野林里,你和一个不明来历的人待了一晚上,身上没有带任何防身武器,而对方却是个身手不凡的人,万一他有心害你,你现在可就变成山洞里的一具腐尸了。”
张睿以玩笑的口吻说着,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忙搓搓手臂:“我这不是好好的嘛,香炉他不是坏人,我对自己的眼光有信心。”
张睿暗自一笑,点了点头,便也没再说什么。
我想起独门独派来拜访张家的目的,趁着此时书房里只有我和张睿两人,我问:“那座墓你也进去过,子母棺你打开看过吧,有没有带出来什么东西?”
张睿呆了半晌,点头:“既然你来了,我拿给你看看吧。”
整间屋子陈设简洁,同时也收拾得整齐干净。
除了书桌、躺椅、书架,以及一个梅花屏风,就没有别的了。
张睿走到书架那里,我视线跟着他,便看见了书架第三层摆放的青花瓷瓶,瓶颈上挂着城隍庙买的那块玉佩。
我笑道:“你不是说,玉佩买来准备自己戴的么,怎么没戴在身上?是不是后来又觉得它质地一般,不喜欢了?”
张睿回头看看我,再呆呆地看着玉佩:“戴在身上,我怕容易弄丢。”
“哦,那到是。”
想到张睿经常下斗,在地下钻来钻去难免磕磕碰碰,身上的东西的确可能一不留神就掉了。
张睿拿过来一件东西,用丝绢包着。
他把那件东西放到书桌上,然后朝我招手:“你过来看。”
我走过去,张睿解开丝绢,我低头看了一眼,大吃一惊。
由于许久以来,心里一直心心念念惦记着,以至于只要看上一眼,我就能认出来。
这竟然是一只紫檀木匣!
不过,与张慈要我开的那只不同,那只上面刻着九条龙,而这只上面刻的却是凤凰。
我想起十五年前张家一共从东帝冥殿中带出十只木匣,难道木匣上的刻纹也正对应了十只脊兽?
继而我又想起花景兰悲惨的遭遇以及疯癫发狂的可怕模样,与那次倒斗有关的人都没有好下场,心里不由微微一悸,同时不由自主地暗暗瞄了张睿一眼。
张睿盯着木匣,表情严肃,眼神森冷,好像那只木匣里住着一只令他深恶痛疾的恶魔。
过了很长时间,他脸上的神情才渐渐缓和下来。
直觉告诉我,他接下来也许会说到什么至关紧要的事,果然他把一只手掌轻轻按在木匣上,显得十分慎重而小心,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微微的发抖。
“子母棺中躺着的人……”
他吸了一口气,“是我姐姐,张雅雯。”
我大吃一惊。
在墓中,独门独派曾说,张睿进过那个墓,并且走的时候十分匆忙,没有把盗洞封好。
可是张睿行事不像会马马虎虎粗心大意的人,他会如此匆忙,只能是两种情况:第一,当时墓中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让他必须马上撤退;第二,有什么东西使他受到了刺激,导致情绪不稳,才会一反往常疏忽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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