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二往,越姬和我渐成知交。
我时刻都感觉到越姬心中在思念一个人,那个人似乎离开她已有一段时间了。
谁会是这个冷若冰霜的美人心中的情郎呢?
衣香鬓影(三)
茜纱窗下,竹影婆娑,红炉上才烹的新茶香味清醇、芬芳可口,我品完一杯,赞道:“如此好茶,姐姐何处得来?”
越姬说道:“是春寒阁的雪奴赠与我的。
你若喜欢,我再给你去倒一杯。”
她接过我手中青瓷官窑盖钟,径自往外间而去。
我原本以为这些花魁之间都是竞争对手,相互间不会有太多往来,却不料雪奴与越姬如此亲厚惺惺相惜。
看那雪奴应该不是凡俗之流,如果有机会,我也很想见一见她。
低头去翻看案上诗词,多为新作薛涛笺,惟有一张雪浪纸笺露出一角,已经略有磨损的痕迹,却被压在最底下。
我顺手抽出,正是那首脍炙人口的秦词《鹊桥仙》: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笺上之字并非越姬笔迹,豪迈遒劲如行云流水,纸笺左侧,另有一行小字:“洪武二十二年七月初七滨州广孝书赠越姬。”
滨州地处黄河三角洲腹地,以滨临渤海而得名,是山东的北大门。
“广孝”
这个名字,似乎耳熟。
我在唐家堡听见唐茹呼唤过那黑衣僧人道衍,他的俗家姓名正是姚广孝。
难道越姬来自山东滨州?她又是为谁而来北平呢?是巧合重名,还是越姬与道衍真有关联?
我正在思忖,却不料越姬已经来到我身边,她将茶盏搁置在案头,轻声问道:“你觉得此词如何?”
我吓了一跳,连忙向她道歉:“对不起,……”
越姬见我惊慌尴尬,说道:“没有关系,你我互为知交,却从未问过我的出身来历,已属难得。
今日有缘见到此笺,那些前尘往事,我纵然告知你又有何妨。”
我见她如此坦诚,直言答道:“秦学士以牵牛织女二星作比相恋之人,婉约蕴藉,读来荡气回肠、感人肺腑,将此词书赠知音者,一定是情意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