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相厌二十多年,临了替他报个仇,还他个发肤之恩,也算两清了。”
“嗯……先生说得在理。”
话音一落,他毫不犹豫地将石盘砸在尹必后脑,然后把此人翻了个面,假装是从台阶上仰面跌落而死。
尹必杀了他父亲?傅陵将这句话嚼了嚼,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有什么感觉,但又的确没什么感觉。
见这情形,王海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意图,正要入内处理现场,却被陆子溶拦下。
陆子溶自己先进了屋,他要确认,昨日皇帝口头答应他的那份诏书,到底写没写。
桌上放着几张纸,陆子溶取来,发现正是自己要的东西。
有皇帝亲笔罢免尹丞相,善后也就容易多了。
接着他看到最后一页,那是一份立储的诏书。
可是这……
“花公子,”
陆子溶突然唤道,“你过来。”
陆子溶递给他这几张纸,又从怀里取出昨日皇帝当他面给傅陵写的家书,一并交予他。
“这都什么……”
傅陵起初还是疑惑,看到最后却猛然僵住。
昨日陆子溶说,皇帝决定把尹丞相的权柄转移给他,代价是要求他一心辅佐即将被立为太子的六皇子。
可为何今日这份诏书,最后写的是——
“立三皇子陵为皇太子。”
这页纸前头的笔迹工工整整,最后一行却突然匆忙起来,似乎执笔者正承受着很大压力。
那时尹必应当已经进屋了,傅治想来知道自己过不去今夜,所以临时改变主意……
为什么?
傅陵想不明白,他翻开陆子溶给他的另一封书信,快速看完后,就更不明白了。
这封信里,他的父亲分明那样厌弃他,为何在临危之时,做了这么个决定?
“先别多想,”
陆子溶道,“虽然最后几个字笔迹有异,但能分辨是本人所书,再配上昨日这封信,可以证明你的身份。
一会拿掉蒙眼布跟我出去,先给他们看前几页,再宣读立储诏书。
到时候我带头跪你,他们没人敢有异议。
明白了吗?”
许久,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陆子溶看过去,见傅陵一动不动地杵着,埋下头,低垂的眼睫遮住神色,仿佛长在了原地。
桌上油尽灯枯,晨雾几已散尽,轻薄的阳光铺洒一地,凝固的暗红泛着淡淡腥气。
忽然,傅陵将那份诏书的最后一页单独取出,反手扔在灯芯的火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