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说了京里有人要和他争权夺利的消息,并没什么感觉。
他这一世是为了陆子溶而活的,巴不得别人分走他的权力,好让他多些时间陪在陆子溶身边。
只有在听说陆子溶派人叫他时,他才腾地一下站起来,抱着尚未缠好的绷带出了门。
他觉得陆子溶一定是担心他的伤,先前不好意思开口关心,如今终于担忧成疾了。
然而他一进屋子,便见陆子溶站起来,朝他行个礼,肃声唤道:“太子殿下。”
傅陵上扬的嘴角顿时耷拉下来。
太子殿下?这是要谈公事?
他故作平和,抬起缠满绷带的手臂,握住陆子溶行礼的手,粲然一笑,“陆先生快坐吧,我可不陪你站着,我这一身的伤,疼得很。”
他做了个疼到面容扭曲的表情,对方仍然毫无反应。
陆子溶把主座给他让了出来,自在下首坐了,双臂交叠,缓缓道:“京中的事,殿下应当已然听闻,不知您是何打算?”
傅陵才不去主座,而是凑到他身旁去坐,上身贴近他,一边自己给自己缠绷带一边道:“陆先生觉得,我如何打算比较好呢?”
陆子溶没想到他把问题抛回给自己,干脆直接发问:“陆子溶任太子太傅这些年,似乎从未问过这件事——殿下想做这个太子么?”
“想做,当然想做。”
傅陵漫不经心道,“我若不是太子,那太子太傅不就是别人的了。”
陆子溶略一蹙眉,“没想到殿下还有心思玩笑。
若殿下对太子之位无意,那便回去后和济王争一争,争来的不要自己拿着,都交到六皇子手上。”
“六皇子?他才六岁啊!”
“济王的脾性,陛下也是知道的,不会轻易立他为太子。
若殿下不是太子,六皇子便是最好选择。
到时我动用关系,让朝中清流常去他府上,尽心培养……”
傅陵听着这些话,垂下眼睫,掩盖目光的黯淡。
“我不是玩笑。”
他喃喃道。
片刻之后,他抬起手臂,将绷带的两端捏在一起,举到陆子溶面前,了无痕迹地绽开一个笑,“先生帮我系一下?”
那个位置的确自己不太好碰到,然而陆子溶仍旧别过头,“不帮。”
傅陵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那么一直抓着,随后慢慢低下目光,嗫嚅道:“就算我们没有私交——不,就算我们彼此有嫌隙,如今只你我共处一室,我受了伤要包扎,只有你能帮我……只要没有深仇大恨,常人不都会帮么?”
“陆先生……”
他死死咬着嘴唇,话音里是迷茫和悲伤,“我们有深仇大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