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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宰相府中的任务因为李怡而中断,却让她柳暗花明进入了十六王宅。
晁灵云能者多劳、身兼数职,大概连李怡也想不到,她肯乖乖地入瓮并不是因为被他捏住了把柄。
晁灵云仔细回忆了一下假母要她背的地图,不消片刻,便穿过后苑,翻出了光王宅的围墙。
十六王宅占地极广,宅院布局错综复杂,在深夜中极易令人迷失。
晁灵云凭着从小练就的方向感和一点好运气,躲开巡夜的神策军,在十六王宅中潜行了许久,才总算找到自己的目的地。
与入夜后一片沉寂的光王宅不同,这座宅院高高的阁楼里仍然灯火通明,隐约还能听到欢快的鼓乐声。
晁灵云身轻如燕地翻过围墙,躲在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悄无声息地接近楼阁。
随着距离缩短,楼阁里传出的鼓乐声也越来越清晰。
晁灵云渐渐听见乐声中夹杂着欢声笑语,忍不住心想:假母总担心他过得不好,看来是多虑了。
阁楼边恰好有一株枝繁叶茂的女贞树,晁灵云顺着枝干攀援而上,透过枝叶的缝隙,往阁楼中偷窥。
此刻三层楼上的珠帘被卷起,欢宴中的人为了赏月,坐得离轩窗很近。
晁灵云一眼就看清了坐在首席的人,不由吃了一惊。
怎么会是颍王?
就在她疑窦丛生之际,楼中鼓乐疾如骤雨,震得人心跳加快。
舞筵中央,舞剑的红衣美人闪转腾挪,将手中宝剑挽成了一团银光,衬着她媚眼如丝、笑靥如花,美得如烈火明焰、惊心动魄。
待到一舞终结,美人收起宝剑,欢快地跑到颍王李瀍面前,不但自斟自饮了一杯,还直接笑着问:“殿下,我跳得好不好?”
显然与李瀍十分熟稔。
李瀍同样笑着看她,点了点头:“果然比上次精进了不少,看来你跟着元真娘子,的确学到了本事。”
“与师父相比,我才略得皮毛而已。”
那明丽的少女一谈起学舞,目光中满是痴迷,抬起左手做了个挽剑花的手势,“等我学会了舞双剑,我第一个跳给你看。”
李瀍朗声大笑,伸手将那少女揽入怀中,与她耳鬓厮磨:“好,可别让我等太久。”
晁灵云看着这两人,肉麻得直冒鸡皮疙瘩,隐在枝叶的阴影里缓缓往下爬。
此处显然是李瀍的宅子,那她要找的人还得去别处寻。
晁灵云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按照假母的说法,那人去年获罪被贬,虽然天子当时曾许诺:“国法当尔,无它忧。”
,但原有的优厚待遇肯定是保不住的。
假母距离长安千里之遥,音信不通,不知道原先的宅子已归了颍王,也不奇怪。
若此事真如自己所想,她就得从冷僻的院落查起了。
夜色深深,一名内侍在春寒中哆嗦着,端着一碗半冷的汤药进屋。
与其他王宅相比,这间屋子里的布置显得十分寒素,内侍皱着眉走进寝室,来到床榻边掀开帐帘,对着帐中正在咳嗽的人低声道:“殿下,请进药。”
一只苍白枯瘦的手伸出帐外,接过了药,片刻后又将空碗递回内侍手里。
内侍接过药碗,竟连道一声告退都懒得,直接转身离去。
“成天汤药不断,扰得人不得安歇,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呢……”
那内侍翻着白眼抱怨,脸上显出老大的不耐烦。
他前脚刚跨出堂屋,后脚晁灵云便从暗处闪出来,回头盯着他的背影望了一眼,才转身摸进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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