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重最后一句话,登时全场鸦雀无声,逼宫之罪,罪不可赦,是任何臣子都背负不起的重罪。
“臣子之心,天地可鉴。”
霍去病仍是镇定道。
“看来朕给你的权力,实乃太大了些。”
两人对立于军前,在苍茫夜色下,逼仄地让人无法呼吸。
霍去病抬起手臂,在半空中握紧了又松开,终是缓缓伸入袍裾。
时间仿佛凝滞,刘彻阴郁的脸,霍去病隐忍的眸子,都在我眼中渐渐晕成一片昏黄。
风骤起,火把被吹得明灭摇曳,霍去病捧在手上的,是一枚金色印信,半块虎符。
掌虎符者,可调兵人将,代天子圣意,此乃至高无上的权力。
而此刻,刘彻的意思已然明了,他不再信任霍去病,亦或者说,他已经不需要,他要收回所有的权力与信任。
“陛下,您忘记了是谁替大汉征战沙场,又是谁倾尽了半世荣华,到如今,无家无私,难道就换来您如此对待吗?”
我艰难地跪下,跪在布满沙石的地面上。
“爱妃可是在替他求情?”
刘彻耐人寻味道。
“呵呵,陛下错了。”
我倔强地抬头,“臣妾是替将军不值!”
“莫要多言,臣心意已决,自请远戍朔方,守卫边土。”
霍去病深深埋首,刘彻接过虎符印信,最终将霍去病扶起,“准。”
腹中强烈地震颤和绞痛,我死死支撑,如遍地银针,扎痛了小腹、也扎进了我的心。
刘彻撤退羽林,展眼这空旷的场地上,只剩下我们三人,默然相对中,谁也没有发现,我的身下已经湿粘一片,嫣红的血液染透了裾摆,不知过了多久,我终是两眼一黑,昏死在地。
“召集所有太医,齐聚招仙阁,怠慢着即刻处死。”
我被抱上软榻,并不陌生的绞痛一波又一波,这是临产前的阵痛,我想发出声音,最终只是咬破了舌尖,腥甜的血液灌进喉头,呛地我重重咳喘。
“夫人即将临盆,陛下暂且回避。”
老太医颤抖道。
“朕要你们尽全力救治,母子平安,否则提头来见。”
他按住身子,安抚着我极度不安的躯体。
“陛下…”
我垂在床边的手,猛地卷住他的衣摆,“臣妾求您,不要…”
“莫要多言,咱们的孩子很快便要出世了。”
他半蹲着,握住我的手,此刻他的神情温柔无限,和之前判若两人。
我拼命摇晃头颅,“陛下若不答应,臣妾便永不心安,死…也不能瞑目。”
“朕不准你乱说,你不会有事!
骠骑将军之事,朕自有论断。”
“我知道,你容不下他…”
我笑道凄然悱恻,和心灵的疼痛,将我送至极致痛楚的巅峰,我闭上眼,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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