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我不为有罪的人做无罪辩护,也不想让无辜的人在疯人院度过余生。
这无关道德,只是个原则罢了。”
李孜想要嘲他几句,最后却只是说:“二月十五日是我最后一天上班,在那之前,我会尽力帮你。”
“倒不用那么久,”
Ward笑道,“这案子月底就要上庭,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发现有利的证据,应该恨快就会宣判的,你只需要忍受我不到两周而已。”
在“坟墓”
,他们被带到一间灰地白墙的房间里等候。
那是一间约十五个平方米大小的屋子,摆着一张桌子,四把折椅,桌上有个刻着CityofNewYorkDepartmentofCorrection字样的金属烟灰缸,电暖气的热流扑面而来,叫人昏昏欲睡。
Ward问李孜:“你喜欢芭蕾吗?”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十几岁的时候,她经常听着柴科夫斯基、斯特拉文斯基或者莫里斯·拉维尔的曲子做白日梦。
她喜欢那种简单、澎湃、戏剧化的音乐,这样的人应该也是喜欢芭蕾的。
但是,阴错阳差,她从没有走进剧场去看过一场真正的表演,时至今日甚至连电影都很少看。
“干吗问这个?”
李孜反问。
Ward回答:“因为你马上就要看到一个芭蕾舞演员。”
他话音刚落,门就开了,狱警带进来一个穿着橙色囚衣的男人,因为还是嫌疑人,所以没系腰带,看起来二十五到三十岁,亚洲人,左眼眉骨和下眼眶带着伤,没看他们,更没打招呼,安安静静的坐下了。
倒是Ward站起来,问狱警:“他眼睛怎么了?”
狱警漠然的回答不知道,如果要验伤或是追究责任,可以去哪里申请,填些什么表格。
Ward转头告诉李孜,他要去打个电话,又对桌子对面的男人说:“Yuan,这是我的助手Liz,她也是从中国上海来的,我想你可能愿意和她谈谈发生的事。”
就像他们事先说好的一样,Ward跟她一起进去,然后就走了。
房间里变得很静。
“你好,Yuan,我叫李孜,他们都叫我Liz,你如果愿意也可以这么叫。”
很烂的开场。
对面的男人抬头看看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表情平静而又清朗。
如果Ward这时候回来,李孜一定会告诉他,这个人是无辜的。
“你愿意跟我说一下事情的经过吗?”
她受到那个笑容的鼓舞,继续问下去,拿起笔,摊开记事本,等着。
Yuan没说话,又笑了一下,那是个更加不易察觉的冷漠的笑,就好像在说,算了吧。
那个无声的笑之后,房间重又陷入沉默,只剩三个人呼吸的声音,李孜、狱警、还有Yuan。
李孜不记得上一次这么紧张是在何种场合,她手忙脚乱的去翻Ward留在桌子上那一叠纸,但要临时梳理出头绪并没这么容易。
她在心里暗骂Ward,甚至猜想那个胖子是要在她离职之前再损她一把,好让她知道,自己确实不是干这行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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