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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一把将尤栗扳进怀里,宽厚的手掌顺势轻抚上她头顶的发丝。
他听到尤栗竭力屏住呼吸,胸口发出的气息如同潮水起伏搏动。
尤栗的额头紧紧贴在他温热的脖颈上,感受到他凸起的喉节在她额头上来回涌动。
他胸膛像隐匿着一片汪洋,内里的潮水声息紧紧包裹着她,使她安宁。
在这片深沉的安全感中,她缓缓闭上眼睛,逐渐坠入幽暗的睡眠洞穴。
在即将失去意识之前,她感觉到他的唇吻上她的额头,那只大手反复抚摸着她单薄的脊背,像哄幼儿入睡一般,轻柔且小心翼翼。
尤栗的睡眠深沉且绵长。
中途断续醒来过几次。
每一次,她都从窗帘透进来的微弱月光中和恍惚中意识到余生结实有力的手臂。
那粗壮的手臂紧紧缠拥着她,未曾离开一丝一毫。
长期处于不安全状态中的尤栗,睡觉的姿势像一只警惕的野兽,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整个身体没法完全放松,那样子让余生十分心疼。
余生似乎整夜未睡,可能出于兴奋,抑或深陷某种纠结。
一次中途醒来时,尤栗于恍惚中似乎听见他嘴里发出轻浅的叹息,但那叹息稍纵即逝。
他见她扭动了一下身体,喉咙里发出低浅的呻吟,于是从背后更紧密的环抱住她,双臂缠绕,下巴贴在她的头顶。
后来尤栗作了一个怪异的梦。
她梦见茶盘下压着的那张照片里的男孩。
她们站在同一片日光下,日光很强烈,刺得她眼珠生疼。
那个男孩朝她徐缓的转过身来。
露出一张极为恐怖的脸。
脸上生满水泡,水泡里充盈着淡黄色半透明液体,形状与自己手臂上被开水烫过的那个水泡十分相似。
男孩挂着一脸的水泡朝她咧嘴笑了起来,她看见他下排牙齿缺了两颗,口腔被鲜红的血液浸透。
“啊……余生哥!”
尤栗从噩梦中惊醒,高声呼喊着余生的名字,身上的秋衣几乎被冷汗打湿。
此时房间被发蓝的雪光照耀,窗外还未破晓,她身畔的位置空空荡荡,未见余生的身影。
还未完全清醒的尤栗从炕上爬将起来,以为白日里发生的那些美好全部都是梦境。
她懵然望着一屋子空寂的月色,只觉胸口被一块大石死死压住,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奋力从胸腔里抽出几口气,当那气体冲上鼻腔之时,她忽觉鼻子一阵酸涩,眼泪随之簌簌滚了下来。
这时尤栗耳里忽然传来吱嘎一声尖锐的开门声,随即棉布帘被掀开,一个黑影倏然而至。
“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余安,别打我,别打我,我再也不敢了……”
尤栗吓得一激灵,条件反射般迅速跪于炕上,朝黑影拼命磕起头来。
邦邦邦……
坚硬的头骨与结实的土炕碰撞出令人揪心的清脆声响。
“小栗子,是我,是我啊!
我是余生!
清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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