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自小便是被捧在手里,娇惯了。
刚才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心里还在不舒服,此时红滟滟的小嘴嘟起来,耍起了小脾气。
他垂下的眸子看向大理石桌面。
威士忌里的冰块已经融化,杯壁上的水雾凝结成珠滑下,桌子多了一圈亮晶晶的水渍,就像是初醒时的眼瞳,迷糊又朦胧。
时间差不多了呢。
他抿嘴微笑,迳自站了起来。
苏世宾赶忙起身,“单先生……”
光看他的样子,是绝看不出喜怒来的。
越是这样,就是越是觉得不放心。
“东边的事不会拖上太久,苏总大可放心。”
这次他不过是看在某人的面上出来一趟,对于他来说,苏世宾所求那件事倒不棘手。
权当做个顺水的人情送了就是,他并不吃亏。
对方得了他这句话,不由得喜色上面,心中大石轰然落地。
只消这位诺了,那这事定不会再横生枝节了。
单衍修的目光越过苏世宾越发殷勤的脸,虚虚地落在不远处的吧台。
那里的调酒表演已然告一段落,围观的人早已经散了,吧台服务生正将清理完的杯子一个一个摆放好。
吧台的射灯映在晶莹剔透的杯子上,散出彩虹般的光晕来。
那一片的流光璀璨尽收眼底,他眯了眯眼,嘴角绽出一个极淡的笑容。
到家时已经是午夜时分,客厅的窗帘没有拉上,月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玻璃窗洒了进来,镀得地面一片银白。
他确定自己在驱车回来的意识是清醒无比的,不知道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却有了些许微醺的醉意,步伐都有些虚浮。
在卧室的床上,被子里拱起了一个小小的山包。
她睡得很熟,细密而有节奏的呼吸像小刷子一般地扫过他的脸。
像是觉察到身边多了一个人,她微蹙起眉头,舌头舔过略有些干燥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几声含糊的呜咽。
润润的唇瓣在微弱的光线里漾出诡异的莹光,像是早先那女孩颈上坠着的牛血珊瑚一般的诱人。
手指轻轻地贴了上去,极温柔极缓慢地摩挲着。
有一隙地恍惚,他记起那次在夜店初遇见她的时候,其实在包房里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她,而是稍早些的时候他去后巷透气的时候。
她穿着颜色鲜艳的短裙,披了一件长及腰臀的轻薄风衣,像只困顿的猫咪一样蹲在地上,懒懒散散的。
他记得那个晚上的月亮很圆,银色的月光被高大的城市建筑分割成了冰冷的银锭子。
她便是蹲在那样一片月色的,剪影一样地烙印着。
漂亮的女孩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色都会让人印象深刻,何况她有那样一双的眼睛,那样一双手。
他凝在远处看着她,见她摇晃着脑袋仰着头打着呵欠,小声地哼哼着歌。
末了,从怀里掏出一个扁盒子来看了许久,动作缓慢地抽出一支来,打火点上。
隔了老远,他清楚分明地看见她吸下第一口时微皱的眉头,像是一个偷喝父亲白酒的女孩,贪鲜而受诫,在尝过辛辣滋味后也并不退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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