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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在忙碌,没有谁注意到旗赟手里落下的那把枪正好掉在苏晚娴手边,也没人注意到她偷偷地把枪握到手里,瞄准了某一个方向。
于是那天夜里响起的最后的一声枪响,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如果还有机会问苏晚娴,她其实并不想朝那个地方开枪,只是那是她唯一能够瞄准的地方。
月色下,呼啸的子弹穿破油箱,轰的一声爆炸,山顶那辆凌志粉身碎骨,连同车内预先准备烧车的汽油一起,燃得半边天都亮了。
巨大的冲击终于让纪然回了神,挣扎着从叶隐的保护中爬出来,就见旗翌晨已经冲下了他那辆奥迪,疯了一样地拖着伤腿往前跑。
顺着他近乎崩溃的视线往前,燃烧的汽车残片旁边,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旗璃……
顾不上多想,她便下意识地冲过去拦腰抱住他,哭着央求:“别,别过去,别看……”
旗翌晨脚下不停,掰开她双手将她推到一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固执地前进,雕像一样的脸上连眼神都没了。
纪然愣了片刻,跟着追上他脚步,知道阻拦不了,便只能撑着他,陪他一起往前赶。
在旗璃身边跪下的一瞬间,旗翌晨完全空洞了,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擦掉她脸上的血,想要把她翻过来,纪然赶紧截住他的手:“别动她,你不知道她伤在哪儿了,等救护车来了再说。”
旗翌晨木然地依言止了动作,顺势抓住纪然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手掌,通红的双眼死死锁在旗璃身上,直到救护车来了以后,他才放开她随着救护车走了,纪然望着他的背影静了会儿,也跟了过去。
苏晚娴和旗赟的尸体被叶隐其余的手下料理了,而那个保护旗璃的手下因为伤势过重,当场死亡。
旗璃被送进了叶隐的私人医院急救,旗翌晨则在纪然的劝说下,同意先处理他腿上的枪伤。
取出子弹,将伤口包扎完毕以后,旗翌晨立即起身去急救室,纪然默默地跟在他斜后方,两人表情都是一样沉重,和憔悴。
等待一个未知而关系重大、偏偏自己又无法左右的结果,或许是这世间最辛苦的一件事,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瞬间,怪脾气的上帝会将你抛向天堂,还是丢下地狱,你也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些还没来得及实现的,今生还会不会有机会。
旗翌晨坐在急救室外,双眼发直地盯着那始终亮起的红灯,整夜不曾开口说话。
至今他仍无法相信,早上还在跟他闹脾气的妹妹,晚上就浑身是血地被送进了急救室,生死未卜。
纪然下意识地坐到了长凳的另一头,两人中间隔着一米的距离,垂眉低目双眼发红,似是被什么事情困扰,也是整夜不曾开口,不敢掉一滴眼泪。
四周的空气凝重而诡异,如同一条悬而未断的丝线,似乎脆弱得不堪一击,但是又竭尽全力粘黏。
——因为彼此都过于明白,如果旗璃抢救不回来,他们之间,就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十六个小时以后,急救室亮起的红灯终于熄灭了,仿佛用尽了一生的时间。
主刀医师疲惫地走出手术室,旗翌晨和纪然立即过电一样地站起来,眼神紧紧抓着他脸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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