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氏,秦颉大营。
刚刚发布的军令被临时取消,秦颉再一次聚集了诸将议事,摇曳的烛光映着秦颉青白的脸色,无神的眸子里有两团小火苗正在幽幽燃烧。
听完邹玉娘的叙述,诸将脸上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只有邹靖浓眉轻蹙,正陷入沉思。
秦颉的目光最终落在邹靖脸上,问道:“子瑜,你意如何?”
邹靖面有愧色,叹息道:“马跃此人诡诈如狐,竟设下如此毒计,下官愚昧,险些置大人于死地,罪该万死。”
秦颉摆手道:“此事错不在你,委实是马跃过于阴险。”
邹靖道:“大人,所幸玉娘及时报信,助我等识破马跃奸计,不如将计就计,命人乔妆大人引500军入城,待流寇内应举火,城北伏兵尽出杀入城内时,我南阳官军三军尽出、四面合围、内外夹攻,则流寇几成瓮中之鳖矣。”
秦颉微微颔首,挥手示意黄忠诸将先行离去,独留下邹靖。
邹靖发现秦颉神色有异,心头不禁掠过一抹阴云。
待黄忠等人尽皆离去,秦颉始幽幽一叹,说道:“子瑜,可曾发觉令妹有何异样?”
邹靖摇头道:“下官实不曾发觉。”
秦颉皱眉道:“令妹步履蹒跚,花容凄婉且神情大异往时,本官猜度极可能已遭贼寇**,是以令妹所言不可不信亦不可全信,子瑜,这其中是否有诈?”
邹靖闻言勃然色变,秦颉这是在暗示邹玉娘可能通敌了!
汉末时代的儒生,重名誉而轻生死,对家族个人的名节看的比什么都重,邹靖如何受得了秦颉这般猜疑,当时就作色道:“大人此言差矣,舍妹虽属女流,却也曾幼读诗书,颇知礼义廉耻,断不会做出此等通贼背节之事。”
秦颉表情尴尬,其实刚才那番话他说完就后悔了,见邹靖反应如此激烈,只得讪讪解释道:“本官别无他意,只恐令妹被贼人利用而已,子瑜休要多想。
本官病势日甚,深感力不从心,复阳战事就拜托子瑜了。”
邹靖拱手一揖,肃然道:“下官定不负大人所托。”
……
随县,地处南阳最南,紧邻江夏。
南阳黄巾贼势浩大之时,随县却是贼踪沓沓。
随县县令蒯良为官清廉,与民无犯,所以并不曾劳师动众修缉城墙、加固武备。
天子诏令至随县,蒯良下令征召县中精壮男子,得500壮丁,于农忙闲暇时勤勉操练,蔚然成军。
流寇兵至,随县无险可守,蒯良夷然不惧,点起兵马出城迎敌。
望着一队队官军军容整齐从城中开出,马跃脸沉似水。
随县虽无城墙,也无护城河可以倚仗,但守城官军的表现却出乎马跃的预料,看上去随县的官军似乎要比复阳的官军强悍许多。
兵力上,随县官军500余人,流寇600来人,双方相差无几,看来今天要想攻占随县,势必会有一场恶战,八百流寇也会付出不小的伤亡!
换作往日,马跃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存实力,带着流寇继续转进,根本不给官军正面决战的机会,但是今天,马跃决定和随县官军来一场正面决战!
八百流寇要想迈过官军,蜕变成一支精锐之师,势必要经历一到两次惨烈、残酷的恶战,马跃不能一味地带着他们四处流窜。
马跃需要一支虎狼之师,如果没有一支虎狼之师做倚仗,就算马跃算无遗策、料事如神,那也只能是纸上谈兵。
仅仅只是到处流窜,是无法将这伙流寇驯成虎狼之师的。
这就像是一次成人洗礼,始终是要经历的。
然而,惨烈的恶战虽不能避免,恶战的对手却可以选择,毫无疑问,随县官军是最合适不过的对手。
现在,面对的敌人还不算强大,八百流寇还能从容应付,可一旦大汉帝国喘过气来,一旦冀州黄巾被扫灭,届时抽调精锐官军铁壁合围、前来清剿,八百流寇还能像现在这样从容自如吗?面对西凉铁骑碾碎一切的冲阵,白龙滩上死中求生的奇迹还能重演吗?
当然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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