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走神的当儿,芸斛当胸一踢,身手之矫捷,与她矮短精瘦的外表判若两人。
刘狰被踹飞出去,摔跌在冰冷坚硬的青石砖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匕现
“你、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刘狰强撑起身体,口中咒骂不休。
芸斛乜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道:“王爷何妨走出门去瞧瞧,外头喊杀震天的,究竟是谁家兵马?乱臣贼子四个字经你口出说来,岂非笑话!”
这老妇说话的腔调与修罗琴如出一辙,尖锐得仿佛指甲盖划拉过耳膜,刘狰耳中血涌声愈发激烈。
“是你,一直都是你们。”
他剑尖拄地,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指使女官诬陷皇后,替孙宝珠顶罪,扳倒加嫘族,霸占其船队和走运私粮的生意,桩桩件件,都是你们在背后操纵。
之后谣传也好,行刺也罢,你们为治死安陶不择手段。
眼下风向变了,就想推我出去送死吗?”
偌大寝殿除了他二人,只有一个仍旧昏睡不醒的昭淳帝,这番剖白听来是那么虚软且无用。
然而他们都不曾留意到,刘狰的自诉声穿过一忽儿起落的帘帷,床榻上昭淳帝似有所感,极轻极浅地动了动眼睫。
芸斛转身向龙榻走去,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呼拖住了她的步伐:“奶娘——”
芸斛错愕扭头,看见孙贵妃披发赤足地站在殿门外,身上寝衣被雨水淋湿。
她喊完,手扶着门框,仿佛痛极地弯下了腰,娥眉紧紧打起结:“奶娘,你在做什么?”
子夜过半,禁军已经失守前门,逐殿向后退去。
吴参将带兵一路杀至秉天门下,距离天子燕居的武英殿仅几步之遥。
他提缰勒马,仰看着象征皇家威严的朱门雀替,沸腾一整夜的亢奋终于烧空了血液。
此刻他除了蔓延全身的酸痛与倦怠,还有种如置梦境的不真实感。
他们这群被说是靠祖荫庇佑,只配在西北不毛之地吃沙子的卑贱贴户,居然也有机会踏足九重天阙。
那一眼望不到似的长阶,就像是为他们铺好的通往万世荣华的通衢。
吴参将想到这里,把疲惫感重重揭过,擎起滴血的宝剑,振臂高声:“天不亡我等蝼蚁,此战一胜,各封王侯!
兄弟们,随我杀!”
风中倏地雨珠破裂,一支长箭眨眼间到了吴将面前。
他仓促地抬剑来挡,箭头撞在金属面上发出巨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是一箭挟风而至,破穿了身下坐骑的胸口,吴参将被用力甩飞出去。
陆依山的眼睛盯着那个满地打滚的狼狈身影,双臂保持拉弓的姿势。
紧跟着,下一支箭紧贴吴将的面颊钉在地上,预伏已久的弓箭手闻令般架起长弓。
九千岁眼底的戏讽一瞬息被冷酷取代,扔掉弓的同时拍马冲了出去:“救驾。”
腰牌可摘就可挂,正如本不该出现在武英殿的孙贵妃,偏偏在此时闯了进来。
孙宝珠看清了芸斛掌中的匕首,惊恐万状:“奶娘,你疯了!
你别、别这是弑君!”
央求间,她死死揪住芸斛的袖口,后者被扯得动不了身,想用强,可见到孙宝珠泪水涟涟的模样,却又忍住了。
“娘娘,今晚武英殿中发生的事,都不与你相干。”
芸斛慈声劝,“听话,回自己的寝宫去,奶娘会替你料理好一切。”
孙宝珠拼命摇头,“奶娘,你不是说只要安陶下狱,就再不会有人揪着七年的事不放了吗?那关防,陛下的关防,奶娘已经拿到手了呀,为什么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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