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驾车车夫突然扬声而出,车舆急刹停下,车厢内的人更是身形踉跄,重心不稳地前倾。
他们还未来得及开口问询外面情况,就听熟悉的声音忽的传耳。
“舅舅远走,怎不等我来相送一程?”
原来是太子。
辨出其身份,言榷当即并未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可是当他掀开马车上的布帘,看到太子身后还站着一人时,心头瞬间沉了沉。
竟是霍厌,他怎会与太子同道?
言榷眉心微凝,心头瞬间觉得不妙,他转身先安抚好夏氏,而后稳身从车厢内走下。
“领兵溃败,老臣本就是带罪之身,哪还敢想太子殿下和霍大将军会亲自出城来送,如此,实在叫老臣面上更加无颜。”
言榷客气言道,实际心间却早已是不耐烦了,他不想和他们在这里长久纠缠,只想快些出离京城,从是非之地远离。
今后,他就只想素衣竭食,守在边线,
不求复掌权利,只求能离那一人近一些,就好。
“丞相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霍厌还用着旧日称呼,开口时语气平静无波,目光直直盯看在前,似是要窥探到言榷的心底最深处。
而言榷见过的大风大浪不少,闻此试探之言也并不显慌乱,只矜抬下巴睨看过去,说道:“陛下已应承我远调南境,霍将军是要违抗圣命来强拦我不成?”
霍厌冷冷看过去,道:“陛下肯宽恕你怠亡数万将士之重罪,前提在你已然竭尽全力以备战,却因年迈而致心有余力不足。
陛下仁心,念你先前对大梁社稷建设有功,特许功过相抵,来面你罪责,可临南之战的真相究竟为何,丞相恐怕没有交代清楚吧。”
话音一顿,霍厌凝目上前一步,逼近于言榷身前,压迫言说,“昔日雄霸一方的言相爷,也是个临战叫敌军胆寒的厉害人物,难道当真到老就成了无能之辈,还是说……丞相为了心头另外相守,早已不惜削我大梁兵力,来护旁人?”
听闻此言,言榷面上原本还维系的镇定神色一瞬瓦消,他凝眸看向一旁的太子萧承胤,眼神直直含厉,其中有试探,更有警慑。
可待视线收回,他又稳沉地恢复如常之态,不答反问道:“霍厌,纵然我已辞去相位,可说到底还是你的长辈,你岂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逊,空口无凭地随意折辱?”
“空口无凭?丞相自以为在临南边线上,冲锋陷阵于第一线的将士们尽已全部死绝,而驻在后方的将领不明情况,自不会指证你联敌怠战。
可丞相想不到的是,冲锋在前的将士里有我提早安排的人,他们武艺高强,假死逃生,是为人证,而其身上所受枪痕剑伤、模糊血肉,是为物证。
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丞相能免得了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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