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都已经上了床,却又被崔妈妈给拉了起来,说什么也要让她先好好把饭吃了,而且得再喝一碗安胎药。
她困极,但为了孩子还是忍耐了下来。
吃过晚饭准备喝药时,她却捧着药碗发起了呆,尤其见着崔妈妈递过来的糖豆,更是心情复杂难以言喻,只觉心头烦意很甚,想把药碗推远不愿再喝了。
“小姐。”
崔妈妈抚摸着她的手背,在她身侧坐下,“小姐可是担心唐舟的伤?”
沈枝熹轻轻抬了抬眼皮,沉默并不作答。
“我知道小姐并非是个不仔细的人,可送走唐舟的时候却没有把他的药一并带上,那些药可不是那种山村里能够有的,先不说入口的药,便是敷外伤的药若不能及时擦换,像现在天气热很快就会生炎流血发脓,拖也要拖死的,小姐为何……”
沈枝熹手上用力,将药碗捧的用力了些,目光落在药碗边的那颗糖豆上。
“你不是说那个村子里的人都很纯良吗?”
她问。
“是的,这个是我万分小心打听过的,那个村子里的人虽然不多,但人心都很善,附近山中常有人打猎受伤被救了回去,他们村里没有车马,连头骡子也没有,为了将重伤的人送到城中去救治,几人轮流徒步走了一天一夜把人背到医馆去。
我也多番求证过这些都是事实,这才敢选定青遥村的。”
“那不就得了。”
沈枝熹皱眉闻了闻碗中发苦的药。
片刻后,又继续开口。
“原想着直接把他送去城内官府的,或是离雁州城再近一些的小村镇,可一想这周边到底人口众多难免漏下什么马脚和踪迹,若有心要查,保不准就会查到咱们身上。
青遥村那边……他们但凡要治好唐舟的伤,那就必须得入城来找郎中,届时自然能发现城门口的告示,那么一切都会变得很自然,绝不会牵扯到我们身上。
我想了许多,想到最后却只觉得好笑,笑我自己为何要想这么多。”
她取过糖豆,揪着两头的糖纸又再自说自话般呢喃了一句。
“人都已经送走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接着,药还没喝倒是先撕了糖纸将糖豆塞入了口中。
咬成两瓣后,在嘴里含了许久。
“这糖豆是给你喝完药之后解苦的,你怎么这会儿就吃了?罢了,我再去给你拿一颗吧。”
崔妈妈起身往外去,经过熏炉时带起一片香烟。
沈枝熹恍恍惚惚的看过去,许是太累以至于出现幻觉,竟在那团轻烟中看到了唐舟的脸,是那一夜,她被蛇咬伤出现幻觉时,所看到的唐舟的样子。
不知不觉,口中的糖都化了。
“不要紧,养只狗相处久了也有感情呢……”
她安慰自己,旋即端着药碗咕噜咕噜的将安胎药灌入喉咙,喝完放下碗,那张脸被苦的狰狞难看,可想想之前的唐舟,他都能忍得住,她如何就不能?
等崔妈妈带着糖豆回来的时候,她已经脱下鞋袜躺去了床上。
看着桌上空碗,崔妈妈出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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