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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马上惊讶得不得了,双手紧紧握住身前鞍桥,努力侧头去看他,“陛下?”
原只当他是一时兴起,才从金明台回来便去孟府将她掳了就走,可方才的那一切,分明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他在储君位上凡十一年,内外诸司里他的亲信不在少数,如今他身承大统,内廷之中忠于他的人更是愈来愈多。
今夜这出城一行,他若想真心瞒过外朝诸位臣工,怕也不是难事。
夜风撩过他的眉眼,给那一双流光微凛的眸子更是镀了层暗意。
他注视着她,目光愈显肆无忌惮,火一样地烧过她的粉颊红唇,最后一敛眉,又猛地抽了一鞭,催马儿快行。
雪意纵漫一路阔道窄径,夜色愈深。
出城向西三十里,并非短途。
可他驭马疾狠,令黑骏纵力飞驰,半夜时分便到了西山脚下。
西山上有祥云观。
从前国中西祀大典五年一行,祀典皆在西山祥云观中。
沿山腰而上不远,便可见祥云观之檐角飞兽,琉璃翠瓦在夜色中亦绽光芒。
她一向只闻祥云观其名,却从未有机会见过祥云观其实。
她从前在翰林院协修先朝国史时,曾不止一次读到过那些繁复的祀典礼志,深知此地之于天家而言极是秘重,万没想到他说的带她来西山赏雪,会是直上西山祥云观。
夜色空迷,马蹄踏雪声格外清晰。
弯径静整,傍山而上,他的呼吸荡在她耳边,她的心跳愈来愈快,终在最后一个弯转过后,看见了祥云观阙前那一片平展阔大的石砖。
观阙两边,立有红纱贴金烛笼二百对,放眼望去华美得令人心惊。
那些小小的细焰隔着红纱轻跳晃动,二百对灯笼的光芒映着这夜下远山雪色,静窒而大气的美。
她坐在他身前,人已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一颗心有如浮在天际云端,不知所处。
他的手从她胸前滑上去,轻轻捏住她的下巴,问她道:“美么?”
她怔怔地点了一下头,说不出话来。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口中短促地沉喝一声,双膝一敲马肚,令黑骏朝祥云观阙前行去。
她的目光依旧挪不开这二百对金红色的灯笼,眼底尽是山壁白皑灿雪之色,只觉连这苍穹夜空也跟着明亮起来。
从来不知,雪能这么美。
更是不知,雪能这般赏……
她不傻,知道这二百对红纱贴金灯笼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这么点着了立在这里,若非祥云观的守吏们知道他今夜要来,断无可能做出这等事来。
他究竟筹谋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还要让她惊讶欣喜多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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