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小衣时,岑轻寒忽而开口问,声音糯哑,脸上犹是一副没睡醒的神情。
蓝音扯了一旁铜架上搭的衣裙来给她穿,慢慢答道:“边境军情攸关,王爷入宫请旨、欲止章惕南下之师。”
岑轻寒略略挑眉,望一眼蓝音。
见其神色平静,她便又压下眉头,不吭不响地玩弄起胸前的细绶。
不防蓝音突然伸手摸进她的衣内,在她乳峰上下飞快地揉捏了几下,微微一顿,才又将手抽回,道:“束胸时逾几年?”
岑轻寒倒被她弄了个措手不及,愣了一下,才低眉道:“问此事作甚么?”
蓝音一脸平静,又问:“月信已有多久不曾来过了?”
岑轻寒的身子明显地一僵。
烽火沙场经年转战,北境京中千里奔波,挥枪纵马间这具身子已被她折磨得不成样子,如今不过是空有曼妙外壳罢了。
可从前的那些个日日夜夜里,又何曾有暇想过这些?
眼下被蓝音连问两句,她竟也哑然,无话可答。
蓝音没再问,又侧身弯腰给她穿裙,动作轻巧细致,末了将她的长发拢作一把,对镜道:“你自有你的活法儿,但我亦有我的主张。
王爷要的可是个囫囵王妃,从今往后,你的身子便由不得你自己糟贱。”
岑轻寒默声。
镜中身后的这个中年女子容色端庄,口吻轻柔,语气却是不可抗拒的有力。
这话倒也似曾相识。
一刹间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湿,好像镜中的这个人正是她那个出身高门、贤淑端庄、一颦一笑皆存风韵的母亲。
……那个曾经视她为掌中之宝,后又恨她至死不得休的母亲。
但这如潮忽涌的情绪却又被她迅疾地压回心底,脸上不着丝缕痕迹,点头道:“蓝姨操劳。”
待用罢早膳,宫中又有人来传谕,道商王政务缠身不便回府,请府中自备车驾送岑轻寒入宫。
蓝音于是命人备车,又拨了六个小厮、四个丫鬟与岑轻寒途中使唤,然后便轻手快脚地催车出府入宫。
这驾宝珠连顶的四轮马车在驶到御街之前时忽地被人勒止。
翠帘一掀,冷风簌地闯入,双睫染霜时只见车前一抹人马身影萧然独立,远处黑漆杈子前一杆黄旆随风微展,放眼皆是肃清之色。
岑轻寒探眸望过去,随即知意地撩裙下车,踏雪走近人马身前,行了个浅礼,举止婉约有加。
“王爷。”
她轻声道。
姜乾低头,稍一侧身,退出一蹬,冲她道:“上来。”
岑轻寒也无犹豫,上前轻轻一跃,脚尖点蹬便上了马背,竟是两腿并侧一边,一手拢住长裙百褶,然后歪着身子靠进了他怀中。
他箍住她的腰,驱马向前,口中不冷不热地道:“世传岑轻爵马术了得,此言果真不虚。”
她淡淡一笑,“谢王爷。”
昨日她张口索要正妃一位,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出了屋子;然而不过短短半日的工夫,这商王妃一位便真就落到了她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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