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弩良接了他的烟,靠在他家门廊的柱子上,让他那条腿能够歇歇。
“我想找你借件趁手的工具。”
邓江华一眼瞥见了齐弩良打着石膏的腿,立马明白他什么意思,指指他的腿:“怎么搞成这样,谁弄的?”
“不是谁,我自个摔了。”
“哦,我还以为你找我要东西寻仇呢,但你这模样拿啥也不顶事儿啊。”
“不是寻仇,是要账,你这儿都有些什么?”
邓江华打着呵欠把他往屋里领:“我这儿只有钢管和弹簧刀,要砍刀什么的话,你要等一会儿,我找人去给你弄。”
走进院子里,齐弩良正瞅见一个老头在劈过年的猪头。
老头也瞅了瞅齐弩良,问他孙子:“华仔,你又把谁往家领啊?”
“我朋友,别管了,宰你的猪头去。”
“天天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往家带……”
邓江华拉了拉齐弩良的胳膊:“走,我爷老糊涂了,别理他。”
齐弩良没动,他一眼就看上了老头手里正剁着猪头那把斧头。
笨重的一坨黑铁疙瘩,但边缘那嵌入肉骨的斧口磨得锃亮。
“不是吧,这玩意儿一下必得出人命啊,大哥。”
齐弩良看了一眼一脸惊骇的邓江华:“不是拿去砍人的,不跟你说了是要账,就吓唬吓唬。”
“那你可得控制住自己,再生气也不能把这玩意儿往人身上抡。”
不知道邓江华出于什么目的,非要和他一块去。
这小子有摩托车,齐弩良也没拦他。
他坐在邓江华的摩托车上,右腿不太方便地支出老远,手里的斧头沉沉地坠着他的手臂,粗糙的木柄摩擦着他的手心,寒风刮在他脸上。
齐弩良原本不想这样。
过去那些经历给了他一种动物般的直觉,他知道比起在规则繁复的文明社会框架下,自己更擅长在规则更少、更信仰暴力的社会的另一面生活。
因为比起应对别人的拳头,揣测别人的思想、读懂别人的潜台词、躲避别人暗中使下的绊子……后者对他来说更困难。
他早该像现在这样,用一种强有力的方式,作为一个强者跟那些人提出要求。
而不是用祈求和纠缠的方式,让自己成为一个弱者。
因为在任何地方,弱者都并不会因为弱而得到同情,反而只会因为弱被狠狠拿捏,受尽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