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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想起,我根本没有对朱二婷倾吐我真正的苦恼。
因为我真正的苦恼含在口中,无法用语言表明,像个被封印的咒语。
甘玲的复仇,我的心路历程,凶手和郑宁宁,还有我和甘玲,所有的事情杂糅在一起,和生活的底纹编织在一起,像一块儿难看的污渍。
在我等待朱二婷的消息时,我收到了来自赵园长的消息。
你考虑好了吗?
我说我还要再想想,事发突然,李子树都在那个地方呆了不止七年了,忽然连根拔起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赵园长给我推过来一个微信,让我如果有兴趣就直接跟她的朋友聊一聊。
有时候你会感觉自己的生活无声无息地发生变化,回过神一看,原来船已经被推到了浪尖,迎着新的浪猛地扎下去,船身颠簸起伏旋转,船上的所有东西都偏移原位,你抓住这个,另一个东西漂离,最后总有东西超出控制,偏离原位,在这股浪止息之前,不知道会遗失什么。
卧室的灯一直亮着,我把被子卷在脚下,发了很长时间呆。
一直没有消息传来,直到手机电量消耗尽,我本以为明天是个工作日,亲自见到朱二婷就能问问她的想法,刚放下心,困意袭来,直觉又叫醒我,提醒我明天是周六,如果我不走出门,不会见到任何人。
第60章肉末茄子
我失业了。
我拒绝了去市里园长朋友的月子中心的建议,园长的朋友接纳了那棵李子树,塑料布仔细地缠裹着根好像在包扎伤口,庭院中有个巨大的黑黢黢的洞口,那么低矮的一棵树居然扎了那么深的根,填上土,小孩还在上课,下课出来时就看见那棵树神奇地消失了。
装着树的车缓缓地开往市里。
退完了几个群,有几个平时有联络的同事说和我一起吃个饭送送我,我说我哪儿也不去,别送了,最后还是朱二婷请我酸辣米线,店里没什么人,米线也不算非常好吃,朱二婷放醋时失手滑脱放多了,被酸得在桌子下面暗绷脚背,布鞋一下子踩在我小腿上。
朱二婷立即伸手给我掸了掸:“对不起。”
“没事。”
我挑起一小筷子豆皮放进小碗里吹凉。
我们聊了一会儿园长忽然让我走的这个决定,朱二婷又终于提起了我最关心的话题:“那她(甘玲)这段时间也不联系你?你也不怕她私底下去□□?”
“她都知道了,大不了提前做准备,磨个刀还是怎样,人也没有放出来……”
“她知道你知道她知道了,你也知道她知道……还挺绕,我的意思是,都心知肚明的,没挑明,我估计哈,我估计,这个女的,可能自己也犹豫要不要去杀人,挑明了,她也不知道怎么办。”
“是啊。”
这个我是能理解的。
我觉得我现在的迷思在于另外的事,可我说不出口,只能让朱二婷自行领会,甚至我自己也不明白,语言是有限度的,像是一个看得到尽头的游泳池,而人类的感情是海洋。
“那现在就是,凶手也没到出来的时间,你也不担心她杀人,她也不着急套什么信息,现在就是各自活着呗?”
朱二婷说话一语中的,我和甘玲分别活在能县的一个角落,好像仅此而已,却又有一条看不见的安全绳把我和甘玲分别挂着,以免其中一个人忽然蹦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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