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
她说,“我相信换成是他,为了杀掉你,甚至会抢你的食物吃。”
那副情景范无咎都可以自行想象出来,明明是残酷的事情,却让他忍俊不禁起来:“姑娘说得是,可是……姑娘你就原谅范某的迂腐吧。”
他坚持不碰烤鱼,方悦意也不再勉强,兀自拿了果子。
范无咎眼神略移,微诧道:“姑娘为何也不吃荤食?”
方悦意道:“我不喜欢。
也毋须恢复体力。”
范无咎喔一声,揪了一块馒头下来放入口中。
嚼了数下突然似有所悟,这馒头……莫不是前几日,自己在酒栈里卖给她人情时买下的那些?
时间上,的确是吻合的……范无咎咀嚼速度慢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这几个馒头的来历对自己来说是如此重要,重要到值得这样细细推敲。
若真是那样……唇边漾出一丝浅笑,那日,自己还在为锦衣玉食的生活抱憾,不曾想这么快,上天就又赐予了他怀着满心宁静品尝粗茶淡饭的契机。
方悦意全然无察,三两下解决这餐便远远走开去,往轰鸣声不绝于耳的瀑布边上一坐,专注地盯准了某处,像是出神,又像是休憩。
范无咎凝神聚气,运功疗伤,再睁开眼时,方悦意依然在不远处,仿佛几个时辰不曾挪动。
他暗想,真是个特别的女子,相处越久这感觉便越强烈。
她似乎有太多的秘密,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光阴,积蓄多深的情谊,才能有略微窥探个大概的资格。
神游之际举目一瞥,对面空空如也,范无咎神经一紧,本该靠在洞壁的韩错不知所踪。
——在自己毫无防备的疗养时。
即是说,他也被对方放过了至少一次吗?
范无咎心绪复杂,举目望去,奇怪的是,刚才全然不见人影的韩错已在他恍神时出现在方悦意身旁,半靠半躺在石壁上,神情慵懒地说着什么。
瀑布太嘈杂,内容无法听清,范无咎瞟一眼天色,估摸是黄昏时分,于是起身踱出,走近二人时,只听韩错懒懒道:“如果能听到你吹曲,我康复速度会比现下快至少三倍。”
方悦意未答先笑,是那种淡然却分明写着拒绝的笑意。
然后望向范无咎,而韩错也自然而然地闭了嘴,看起来,他已经骚扰了方悦意一个下午。
“多谢姑娘照顾,范某身体已无大碍,如蒙不弃,姑娘愿否随在下下山,让在下一偿厚恩?”
方悦意尚未开口,韩错便喷笑出来:“真是文诹诹的嘴脸,碎雪,你当真要答应这个伪君子?!”
方悦意淡淡道:“不必,我不算照顾过你们,厚恩更谈不上,你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