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搏器准备!
一,二,三!”
“再来一次,一,二,三!”
……
“血氧零,心率零,确认死亡。”
“死亡时间,二十三点四十八分。”
……
我顶着一副血淋淋的模样站在急救室前,身上那早已干冷的液体在空气中变得暗红,隔着薄薄的衬衫贴在身子上渗出一股刺骨的冰冷,我甚至可以清晰地嗅到令人作呕的腥气中腐烂的气息。
我不敢闭眼,因为只要周围一黑,我就能看见祖母瘫软在一片血泊中的画面……
秦笙靠在墙边,面无表情。
我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面对死亡,但他的反应却出奇地冷静。
急救室里心电仪拉成一条碧绿的直线发出刺耳的声响,急救室的门开开合合,周围的人恍如一部无声电影里穿梭的龙套。
直到一辆铺着血迹斑斑的被单的担架车悠悠地从急救室里运出来,迷迷糊糊地在家属死亡通知上签了字,我的听觉才慢慢恢复……
医院的人是不是该庆幸,我和秦笙这样安静,不哭不闹不上吊,仿佛这惊天动地的一切都和我们无关……
一名护士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担忧的神情尽显,“小姐,你的头上有伤,要不要包扎一下?”
我觉得头痛欲裂,甚至连呼吸都隐隐牵扯着微微的疼痛。
我朝她摆摆手,眼前全是花白,刚往前走一步,身子便不受控制直直地倒下去,忽地感觉四下全是模糊的回音和踉跄的脚步声,沉重的疲惫像从山顶跌落的巨石砸碎了我所有的意识……
接下来的场景很熟悉,与流产后醒来的那一刻异常相似。
睁开眼,便是亿桐那张小巧精致的脸……
我有点不可置信,于是眯了眯视线有些许朦胧的眼,完全清醒后,才敢确定真的是她。
亿桐原本坐在窗口边的沙发上,眼神呆滞地延伸在我脸上,发现我醒来后薄唇微张,向前倾了倾身子,黑亮的眼珠提溜一圈后她抿了抿嘴,低低说着:“是你弟弟打电话给我的,不然我才不管你死活……”
我笑了笑,伸出手臂横在被医院那晃眼的白灯光刺激得不行的眼睛上,“……我知道。”
“昏迷了那么久你知道个屁……”
亿桐叹着气狠狠地剜了我一眼,磨磨蹭蹭地走过来,没好气地说:“医生说你最近可能精神不好,营养不良再加上低血糖,要注意休息。”
“嗯……谢谢。”
“你祖母的尸体火化同意书放在桌子上,你签好给医生就行,你们的住院费我已经交过了,丧葬费什么安深已经把钱汇到了你户头里,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我们没有瓜葛了。”
说完她拎起沙发上的LV转身要走。
我咳了咳,牵动了额头上的伤口便又疼得死去活来,趁着她因为我的咳嗽声稍微停了停时我赶紧说:“以后钱会还你,现在先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