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豆哑巴了,不知该怎么说,毕竟他刚才还在说妹妹可丑可丑。
文哥儿一看他那怂样,便觉谢迁可能慧眼识子,知道儿子可能有点糟心,于是随便给起个名充数。
他哒哒哒地跑到谢迁身边,咿呀两声算是和谢迁打了招呼。
谢迁伸手把文哥儿抱了起来,又朝蔫了吧唧的谢豆招招手,领着他们去拜别邹氏。
看顾谢家小娘子的奶娘和丫鬟松了口气,刚瞧着两半大孩子趴在那儿看小娘子,她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这么小的孩子不懂轻重,闹出什么事来可就是她们失职了!
另一边,谢豆见他爹没追究他讲妹妹坏话的事,总算没那么怂了,壮着胆子和谢迁分享起自己和文哥儿打双陆的胜负来。
双陆这种棋类游戏,不仅要看计算能力,还得看运气。
毕竟掷骰子掷出几点,一般很难人为控制,有时候差那么一点点运气可能就输了。
饭前那场文哥儿赢了,饭后那场文哥儿却输了,他们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非常过瘾!
听谢豆兴冲冲说起打双陆,文哥儿也有些神采飞扬。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小孩子天性作祟,他现在吃什么都觉得新鲜好吃,玩什么都觉得新鲜好玩。
谢迁不动声色地听着儿子越讲越兴奋,再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同样眉飞色舞起来的文哥儿,心里生出一点疑问来:没满一岁的小孩儿,已经能学会玩双陆了吗?
寻常小孩这个年纪能听明白简单言语已是不易,哪怕拿到骰子怕也得解释半天才知晓骰子是什么,更别提辨认出骰子六面刻着的数字了。
当着文哥儿的面,谢迁没说什么,带文哥儿去拜别过邹氏后便将他完璧归赵,囫囵着还给了王华。
文哥儿还不知道自己露馅了,开开心心地跟着王华归家去。
翌日王华当值时碰上谢迁,才知晓文哥儿不仅圆满完成任务,还和谢豆打了两局双陆。
王华没太放在心上,笑道:“小孩子瞎玩罢了。”
谢豆也才四岁,自己都一知半解,哪里教得会文哥儿?估摸着就是两个小孩瞎胡闹。
谢迁道:“我问了母亲,她是看着两小子下的,他俩并不是瞎走,而是按着双陆的打法来。
就是因为觉得稀奇,所以我母亲才看得格外认真。”
也正是祖孙几个凑一起玩儿了挺久,后头坐一起吃糕点才分外亲近,谢豆难得的贪玩也算是帮了大忙。
王华与谢迁对视一眼,赫然发现谢迁不是拐着玩儿客套地夸他儿子,而是真觉得这小子有些不一般。
王华思量片刻,沉吟着道:“这么说来,文哥儿生来倒是真有些不同之处。”
王华没吊谢迁胃口,把文哥儿出生后的表现给他讲了讲。
乍一听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孩子平时不哭不闹很好带,饭点到了才会吱一声,尿布撑不住了也会自己提醒奶娘,可以说是非常省心了。
唯一一次闹腾,可能就是五六个月大的时候闹“绝食”
,非要把自己的主食换成米糊。
剩下的什么翻身、学爬、站立、走路,都是他自己每天积极练习的成果,瞧着是比别家小孩可能快那么一点,可也都是一天天锻炼出来的,算不得多稀奇。
才九个月出头的小孩儿,能扒拉出来的也就这么点特殊之处了。
谢迁平时忙于公事,对小孩的了解也都是从妻子那里听来的,平时妻子也不会拿家里的琐事来打扰他,是以他和王华都没体会过养儿育女的艰辛。
听完王华的讲述,他也只是笑着说道:“想来你得了个早慧儿。”
王华听了这话,不知怎地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有点头疼。
要知道王守仁小时候也爱下棋,有次他母亲见他着实太沉迷了,一气之下把象棋扔下水里。
这小子伤心不已,当场写了首《哭象棋诗》,说什么“兵卒坠河皆不救,将军溺水一齐休”
“马行千里随波去,士入三川逐浪流”
,听得他母亲也气都生不下去了,只觉儿子才思敏捷!
结果这小子现在……
王华只能摇着头说:“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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