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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从没有人当面同她讲过,但那些微微皱起的眉头和陡然憋住的呼吸就像是一阵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她的身上。
丁遥不是没有尝试过改变。
比如提前起床,处理完鸭子之后就去洗澡洗头。
可鸭子是处理不完的。
不管是早起一小时还是两小时,永远有下一批鸭子,等着她去放血、去烫毛。
她被叔叔收养的情况,并不是什么秘密。
从小学到初中,几乎每一个班主任都会在班会上告诉大家:“要照顾家庭困难的丁遥同学”
。
很长一段时间里“帮助丁遥”
成为了班级里的一项流行,“丁遥”
不仅仅是一个来读书的学生,更是一个衡量大家道德高低的标准。
不管是出于善意还是潮流,每个人都尽可能地给她提供帮助和优待。
什么校园暴力,冷嘲热讽都与丁遥无关,就算有陌生的同学偷偷议论,也免不了被知晓内情的其他人制止——
“你们不懂!
丁遥是很可怜的!”
“不要乱说话,别让丁遥听见!”
“连丁遥都欺负,你要不要脸啊!”
诸如此类的话,伴随了丁遥岁岁年年。
她无时无刻不身处来自这些善意的巨大“负担”
中,很自然地,她想做些什么来回报。
可总是被拒绝。
愿意提供帮助跟愿意做朋友是两码事。
前者只需要付出,后者却需要一来一回。
很明显,他们并不需要丁遥付出什么,也不认为她能付出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丁遥是一个困在不和谐的家庭里非常不幸的小孩,他们好心地想要打造一处美满的花园,为此甚至不惜藏起自己身上的“尖刺”
,只给她看朝阳的花。
他们不愿意戳到丁遥的“伤心处”
,而丁遥也不愿意让他们陷入瞻前顾后的窘境。
对她来说,那些刺是组成朋友的一部分,也是组成她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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