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行酒至深夜。
陈竟喝得昏胀,再捺不住,找借口独自出到露台上来,卷了根旱烟,无师自通地抽了几口——果真用的是他爷的这套肺管子,不但不呛口,却恰如旱地逢甘霖,通身上下登时就舒坦了。
不过没料想到,一根旱烟还没抽完,周兄竟携着那位油头粉面、会说北方官话的伙计来寻他了。
只见周兄胁下夹着张折起的羊皮纸,周兄先转给伙计,再由伙计恭恭敬敬地交托给陈竟,“长官,这是我家老爷找人打听来的南洋人鱼图。”
陈竟闻言一惊,南洋人鱼图?!
还有这等东西?可不知是不是他爷与周德斐早商议好的,因而把住面色不改,只眉头皱顿,把“南洋人鱼图”
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一张南洋地图,在菲律宾群岛以南、婆罗洲以北的海域打了几个红叉。
按照现代地理知识,陈竟认出这是在苏拉威西海域。
陈竟道:“这几个红叉……是人鱼的活动海域?”
伙计道:“长官您看,小的给您用中国字标好了,我家老爷花重金从一伙虾夷人嘴里打听到,近几年这个时候,也就是七八月份,都会有母人鱼和小人鱼洄游……您要抓人鱼,往这几个红叉这赶,肯定落不了空。”
说罢,这伙计压低声音,凑近陈竟道:“您要是不想费功夫,届时从虾夷人手里头‘借’几条人鱼也成。”
陈竟一愣,慢几拍才听明白,这个“借”
的意思不会是抢吧?
他哼出一声笑,“那你说说是怎么个借法?”
但伙计笑笑不说话,只继而道:“长官,人鱼是稀罕宝贝,您是有识之士,您去捉是应该的,可要落在虾夷人这伙东洋蛮夷人手里头……叫他们活活剖开吃了,那不是白白瞎了吗?”
陈竟闻言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虾夷人捉人鱼是捉来吃的?!”
可伙计已是习以为常,不过对虾夷人,亦有微微的嫌恶与轻蔑之色,同陈竟笑脸相对道:“虾夷人连人都吃,何况是人鱼?听说东洋还有什么吃人鱼长生不老的传说,想来是没教化的野蛮人说辞……寻常的渔民是不敢与虾夷人打交道的,长官您若要与他们打交道,也定要留心些。”
夹着“南洋人鱼图”
回到下榻的饭店,陈竟这心事重重的程度已是更添三分。
与周德斐临别前,陈竟问过林小姐如何,但不料周德斐脸色不太好,竟说林小姐偷偷寻亲去了,已坐船离开了西贡……既然贤弟问起,是否要找人去把林小姐找回来?四海虽大,但林小姐一个弱女子,能去的地方,想来也没有几处。
陈竟立刻说不必,他与林小姐不过露水情缘,并没有情意,便就此把话题带开了。
于林小姐,陈竟是同胞之情、可怜之意,但于他爷相好,陈竟真是……已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原先只想着怎样和他爷相好撇清关系,如今好了,已更加一条,要忧心他爷相好会不会叫虾夷人捉去吃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如今看见的、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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