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得夏黎氏莫名其妙,只抱着她安抚。
那时,初夏的日头有些烈,敲锣打鼓的婚庆队伍要沿着整个皇城走一圈再绕到新郎府中。
夏黎氏帮着大房张罗了大半年,这一下放松下来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架,女儿一闹她就头脑沉沉的,摇晃两下就这么晕了过去。
“娘——”
夏令涴的尖叫掀开了那一片红色的垂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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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三爷坐在床沿,一手握着夏黎氏的掌心,瞧着太医来了这才让出位置。
一屋子大大小小多少双眼睛盯着颤巍巍的白胡子老爷爷,恨不得将他哪怕一丁点多余的表情都收入眼底。
老太医摆摆手:“都出去吧,把窗子打开,烛台也拿远些。”
夏令姝吸着红彤彤的鼻翼死活拖着爹爹的衣摆不肯离开半步,夏令涴也想留着,可被爹爹一瞪她就觉得骨头都在疼,特别是双膝。
恋恋不舍地看了娘亲后慢吞吞地带着小弟夏令乾守在了偏厅,隔着檀木双面绣天竺葵的屏风望着里面绰绰的身影。
连翘悄无声息的捧着巾帕来给小姐和小公子擦了脸,又硬给灌了一杯安神茶,这才嘱咐着龙芽寸步不离的看着别出了岔子。
因为不知道病症,屋里的熏香都给撤了,初夏的热风从花园中灌了进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夏令涴才听到自己今夜第一次的呼吸。
娘亲会不会是被她那一下给冲撞坏了?爹爹是不是恼她了?娘亲会不会好起来?他们会不会不要她?各种思绪纷至沓来瞬间就将夏令涴给打击得体无完肤,她只觉得浑身冷得打颤,紧咬的牙关咯咯的响,抱着弟弟的手臂越来越紧。
‘啪’地,一个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夏令涴抬头,连翘抿着唇死死憋着呜咽对她说:“姑娘,别想岔了。
夫人会没事的。”
夏令涴想哭,可怀中还有弟弟。
爹爹说了,她是姐姐,必须保护好弟弟妹妹,再多苦再多累也不许哭。
连翘瞅着她又在发呆就怕人又闹出什么蛾子,给龙芽打个眼色两个人一左一右架着两姐弟去屋外透透气,拿着扇子使劲地扇着,一手掐着她的人中让她大大的喘气,这脸色才不至于那么惨败。
这里丫鬟们忙活,也不知哪处隐隐传来人声。
“我猜吧,八成是看着大姐儿令婩的嫁妆给吓死了。
这黎氏别不是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妇人吧!
现在就晕倒,等到她家大女儿出嫁了,说不得当着人喜气洋洋,背着人倾家荡产也要给令涴小姐添置东西,就怕一个不小心给人比下去。”
连翘仔细一听,居然是小妾柳氏。
“哪可能。
三爷当年娶她的时候可是十里红妆,光妆奁首饰的箱子都有一百二十八台,一个院子怎么都装不下。
当年她随着三爷去外地为官的时候,这些个东西一半都没带走,全部放到宝金阁里面存着了,除了她自个儿别人瞧都瞧不见。”
这人听着也耳熟,一旁的龙芽凑过来细声道:“是老夫人身边的王张媳妇,平日里嘴巴最碎。”
连翘觑着眼,心里也明白了一两分。
龙芽原本是老夫人外屋伺候的小丫头,本是家生子,以后要么是给老爷做妾要么是给小公子们做通房,没有别的出路。
可后来夏三爷这一家子回来,她就被送给了夏令涴,一方面自然是让夏令涴对夏家尽快熟悉来,另一方面却是为了随时了解夏令涴的性子,以后有个什么事儿心里也有个底。
偏生夏令涴又是个活跳的主,一天到晚难以见到人影子,就算是去了书院她也只愿意带着连翘。
书院有规矩,每一位学子——不管是皇族、世家子弟或是官家后辈,一律只许带一个书童或是丫鬟,以便照顾日常起居。
龙芽不得夏令涴的心,一个人呆在小院子里无事可做就到处溜达听听壁角,加上是从老夫人院子出来的,倒比连翘更加熟悉夏家的人,这八卦自然也就知晓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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