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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灵云垂首恭听,却实在搞不懂,李瀍为何要对自己说这些。
“美人,今日你若能将光王逗笑,我便重重有赏,若是不然……”
李瀍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怡一眼,唇角缓缓扬起,“想必方才我皇叔也觉得你冒犯了他,不肯原谅于你,那我这做侄儿的,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劳烦长辈动手。”
晁灵云手中酒壶一颤,冰凉的酒水泼出壶嘴,浸湿了她的罗衫。
所以,她想活到明天,就必须逗笑面前这位哑巴王?
她抬起头,再度盯着眼前紫袍玄冠、沉默不语的男人,额角微微浮起一层冷汗。
夭寿,今日出门没翻黄历,得罪了颍王这尊大佛,他这是一门心思地挖坑让她跳呢。
晁灵云心里有苦说不出,颍王这样的人物就算要她的命,那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似的,何况只是戏弄她呢?
满座宾客的目光一时全都落在晁灵云身上。
她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位木头人似的哑巴王,讨好地试探:“不知光王殿下,可喜欢听笑话?”
她摆出一副撒痴撒娇的憨态,偏偏眼前人不解风情,只是默默将白玉杯送到唇边喝了一口酒,连表情都没有一点变化。
好么,这位也不是个有善心的菩萨。
晁灵云暗暗心急,瞥了一眼颍王,又眼巴巴地瞅了一眼光王,硬着头皮开口:“光王殿下,奴婢就斗胆献丑了。
话说从前,有个……”
就在她开始搜肠刮肚的时候,忽有一名家童匆匆跑进堂中,神色恐慌地向牛僧孺禀报:“大人,小人有急事启禀……”
“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
牛僧孺放下酒杯,甚为不悦。
那家童不敢当众回答,凑近牛僧孺耳边私语了几句,久经风浪的牛僧孺听罢不动声色,几句话打发了那人,又端起酒杯,照常宴客,仿佛刚刚发生的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耸人听闻的消息还是如涟漪一般,在宾客间悄悄散播开。
这样的异常,颍王自然也很好奇,他立刻吩咐自己的心腹内侍:“去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
须臾,颍王的心腹带回了消息,在悄声报知主人后,退到一边。
李瀍眼珠一转,转头望着李怡,讪笑道:“光叔,你知道刚刚出了什么事吗?”
李怡看了他一眼,依旧没吭声,却放下手中酒杯,洗耳恭听。
“牛府藏书阁里的管事被人杀了,尸体刚刚才被发现,已经死了有一会儿了。”
李瀍说这话时,没有刻意控制音量,跪在李怡身旁的晁灵云自然也跟着听见,不由浑身一震,说了一半的笑话已是卡在了喉咙里。
木头似的光王依旧装聋作哑,一派事不关己的漠然。
“人命事小,藏书阁失窃事大,”
李瀍支颐闲坐,悠然而无奈地说,“牛宰相势必要封府彻查,这一时半刻只怕也查不出个所以然,真晦气。
光叔,咱们要不要先走?”
对于侄儿的提议,李怡不置一词,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目光无意间落在身旁舞姬石榴花般艳丽的罗裙上,注意到她裙衪间一块巴掌大的暗色酒渍。
钿头云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
他脑中滑过一句香艳的诗,不禁盯着那块酒渍看了许久,却渐渐察觉出一点异样。
晁灵云正犹豫着要不要把笑话继续说下去,没有留意到这位哑巴王眼中越来越浓的兴味。
须臾,就在她轻启樱唇之际,俊秀而沉默的亲王忽然眯起比常人颜色浅淡的眸子,发出了今夜第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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