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晁灵云打量着兴奋的绛真,被她喜悦的情绪感染,不由笑着问:“什么喜事?”
“刚刚我听官场上的人说,天子今日下诏,让大人从成都回京了!”
绛真欢天喜地的说完,见晁灵云反应不大,连忙强调,“大人不是回京述职,目前已经决定让荆南节度使顶替大人的职位,这一次大人应是入朝为官,说不定,能够拜相。”
“真的吗?”
晁灵云终于后知后觉地激动起来,眉飞色舞地笑道,“这么说,我们很快就能见到大人了!”
就在姊妹俩兴高采烈之际,侍儿忽然来报:“娘子,牛宰相府中来人,要见晁娘子。”
二人顿时心中一沉,面面相觑。
绛真冷笑:“大人一有消息,这牛宰相立刻也有动静了,只怕不是巧合。”
“但不知他的人为何要见我。”
晁灵云接话,眼中寒芒闪动,厌恶地冷嘲,“自从我被逐出教坊司,牛僧孺一直不闻不问,我以为他已拿我当了弃子呢。”
“先听听那人怎么说,我们见机行事。”
绛真对晁灵云低语道,随即扬声吩咐侍儿,“先将人请到偏厅奉茶,灵云待会儿自会过去。”
片刻后,晁灵云来到偏厅,与等候自己的人见礼。
此人是一副生面孔,她从前在宰相府里不曾见过,虽相貌普通,却殷勤有礼。
那家丁打量着晁灵云,在彼此寒暄之后,用极为客气的语气说:“小人替相公传话,请娘子过府一叙。”
晁灵云笑着低下头,微微欠身:“相公要见奴婢,奴婢荣幸之至。”
牛僧孺的宅第位于新昌坊,距离平康坊不算太远,晁灵云骑着自己的小毛驴,一路跟着那家丁,花了大半个时辰,便进入了暌违已久的宰相府。
进了宅门里,另有仆妇为晁灵云引路,将她领到一间客堂。
客堂内外,仆佣众多,见晁灵云来了,连忙入内禀报。
晁灵云没有等候多久,便得了回话,让她进堂说话。
晁灵云心下微微诧异,暗想:竟然如此顺利就能见上牛僧孺,就好像眼前这么些人,都在专门等她似的。
她一边思忖一边进堂,刚跨过门槛,两只胳膊立刻被陪同的仆妇拧住,一左一右按着她的肩膀向下压,迫使她跪在地上。
晁灵云浑身汗毛倒竖,极力压抑着自己反抗的本能,双膝刚落地,便听见堂上传来牛僧孺声色俱厉的怒吼:“贱婢,我好意栽培你,没想到你竟敢欺瞒我!”
晁灵云心中一沉,抬起头,眼看着面色铁青的牛僧孺疾步冲向自己,还没来得及反应,便随着一记响亮的耳光声,身子猛地歪向一边。
若不是两旁有仆妇拽住胳膊,恐怕她此刻已经斜飞出去。
晁灵云两耳嗡嗡作响,半边脸疼得失去知觉,然而比疼痛更钻心的,是这一耳光给她带来的奇耻大辱。
就是眼前这个人,欠了自己三百多条人命,非但不用偿还,竟然还能理直气壮地打她?
你这小人,我要你偿命!
晁灵云浑身发颤,缓缓抬起头,目眦欲裂地瞪着牛僧孺,一腔奔涌的热血积压在心口,让她五内如焚,想对他大声嘶吼出自己的恨意。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脑中竟然还存着最后一根绷紧的弦,就像一根极细却极韧的鱼线,细细牵拉着她的喉头,让她哪怕疼得浑身战栗,却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最后的一线理智提醒着她——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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