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得语结,“轮得上你质问本宫?本宫就是这么荒淫了,驸马,面首,要多少纳多少,谁敢反对谁敢质问?你简拾遗不过教本宫读过几天书,不过叫过你几声太傅,你真当是本宫长辈了?你姬妾成群,犹不满足,无礼冒犯本宫,以为本宫真就沉溺于你的温柔乡了?本宫从不要身家不清白的男人!”
简拾遗一手扶住身边的白兰树,袖口发颤……
出口的话收不回,我心中何曾好过……看他一眼便转开视线,白兰树外,一个娇俏的身影站在暗中……
我今天实在是不够大度,炸毛炸得毫无气度,叫人看笑话了……
“刺客来问传位诏书,你看着办……”
甩下一句话,我转身,仰头倒回眼中的热流,什么也不愿再想,跑向了相府大门外的夜色中……
夜色里不辨方向,有路便走,星光微茫中沿着浅白延伸的路面,就走到了一处繁华所在……心中略记了记大概方位,竟然已是平康坊地界……
风流渊薮平康坊,人间天上醉仙楼……
达官贵人往来其间,买醉买笑买面子……人间极乐,欢场胜地,据说来此过一夜,什么烦恼忧愁都会涤荡一空……
“这位小姐,可有预约?”
大门处的龟奴笑容满面迎来,恭敬有礼……
“没有……”
我眼望着高楼上的牌额,据说那三个字是二十年前顾太傅离京时最后的题书,狂草不羁……据传,那位太傅与醉仙楼有着不解之缘,不知那位传奇女子是以怎样压抑且放诞的行为恣意了这半生……
龟奴拒客也拒得温文有礼,“这位小姐有所不知,我们楼里的规矩,提前三日预约方可订下位子,提前五日预约方可订下包间,提前十五日预约方可约下姑娘……实在抱歉……”
我提出一个牌子挂在指端,紫穗银牌金字……
龟奴凑眼一看,念道:“执相安邦……”
念完后瞪大眼睛,“这这这是……”
老鸨被惊动,前来看了牌子,镇定道:“怠慢之处,还请恕罪……不知今夜是相爷莅临,还是小姐……”
“我……”
收了从枕头底下摸来的牌子,漫不经心扫视周围,没见着朝堂上的面孔,稍微安下一点心……
“您里边请!”
老鸨当先引路……
“今夜可有当朝公卿?”
我随口问道……
“这个……”
老鸨为难的样子十分明显,“我们醉仙楼的规矩,得为客人隐私保密……”
“那就好……记着也为本……小姐隐私保密,叫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倌过来,包一夜……”
四五个美少年入了封闭式包间,约莫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年华正好,风骨初成……都是我侄子辈的年纪,这嫩草吃得人心中颇受道德的谴责……见我沉默,几个小少年忙殷勤倒酒打扇剥葡萄……
墙边一个少年安静地坐着调琴,神态静穆,不受喧嚣所染,徐徐缓缓拨弄琴弦,曲调似在清商之间,乐律清绝,不是凡品……一曲三叠三咏叹,曲境邈不可追……
我问喂我美酒的少年,“那边小琴师叫什么?可是清倌儿?”
小少年瞥一眼,“十一郎么,自诩卖艺不卖身,妈妈也纵容着,只等着高价拍卖破他清倌儿身呢……”
我被一口酒呛着,“什么?十一郎?”
好名字!
这名字,这琴艺,这清白身!
“好了,你们都去歇着吧,就留十一郎伺候本小姐了……”
另一少年惊看我,“十一郎还没正式选日子,妈妈也没许可他接客……”
我不耐烦地打断,“我何时来,何时便是好日子,选个什么劲儿?这清倌儿我要了,多少身价也是付得起的……去跟你们妈妈说一声,不过今夜不得来打扰我……”
四个少年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纷纷瞪了墙角少年一眼,不情不愿地出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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