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弥还在想沈先生是谁,由着蒲伯的话又去打量那位花艺老师,也是中年男人,平头方脸,戴眼镜,手里拎着一只灰绿的大帆布包。
这位花艺老师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蒲伯:“有事的话,打这个电话,我随时过来。”
钟弥脑子里又多了一个问题,外公能有什么问题,需要一个花艺老师随时过来?
送走人,进了垂花门。
半院子的兰,没似钟弥昨晚脑补那般狼狈潦倒,一盆盆在长木台摆得整齐,地上落了一层碎叶,切口整齐,显然不久前有人精心修理过。
可就算这么精心打理过,那些兰摆得品貌端庄,一丝不苟,也架不住新来的那盆艳压群芳。
钟弥拿不准,毕竟也没亲眼见过:“素冠荷鼎?是吗?”
蒲伯答:“是。”
“谁送的?”
钟弥面上的惊讶如水纹漾开。
素冠荷鼎是莲瓣兰的一种,却特殊到需要单单起这么一个名字去区分。
白素无下品,外公养的兰,绿素偏多,最好的两盆永怀素,还是钟弥上大学托朋友买的。
而素冠荷鼎稀少到,早年每每出现都伴随着天价竞拍,甚至传言一度拍出一株千万的价格,是兰中帝王。
“是京市来的沈先生。”
“又姓沈,”
钟弥喃喃。
外公少见外客,更少收礼,大多时候肯摆开茶台与人会面,多与这个“沈”
字挂钩。
据说京市有一位德高望重的沈老先生是外公的故交。
“这位沈四公子不一样。”
蒲伯解释道,“他是沈老先生的第四个孙子,也是沈老先生最器重的孙子。”
钟弥心想,大概是不一样的吧。
那位沈老先生从没来过,倒是他才俊辈出的子孙们,每年寒暑都会来看望外公。
每次来的人,除了姓沈,也都不同,仿佛看望外公是他们沈家的一道规矩,轮一轮,每个人都要来。
才俊们打扮得光鲜体面,与外公并不亲近,格外恭敬拘谨,每次送来什么稀罕玩意儿,外公脾性温和,只招待茶水,不收东西,对方连一句客套也不敢多说。
而这位据说“不一样”
的沈四公子,送来这样昂贵的兰花,却可以堂堂正正摆在外公的院子里。
“弥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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