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月的声音显得轻柔:“是。”
更深人静,沿途官邸都是灯熄门闭,宋鹏的马车辚辚开到了殷其炳的御史府外。
御史府外的两盏巨大的灯笼照得府门雪亮,宋鹏略一思忖,吩咐车夫将车驶到偏门报号,廊下守门老仆一听是宋先生的马车,立即打开了车道大门,阴暗中马车长驱直入。
到得第三进才停了,宋鹏领着头披纱巾的凝月下来,穿过内门来到正院。
这正院后面一进是殷其炳的书房,幽暗的灯光下,殷其炳已经等候多时。
“跟我这边走。”
殷其炳亲自执灯引路,又穿过了几道屏门,凝月已经闻到了阵阵槐花的芬芳。
迷蒙如纱的月光伴着习习夜风洒过,院子里依然寂静无声。
凝月抬眼,借着殷其炳手中的琉璃纱灯望去,依稀辨得门楣上“栖韶楼”
三个大字。
厚重的铁钉木门轻轻滑开,幽暗的院子里立即有一股药香扑面而来。
开门的是个垂髻丫鬟,躬身叫了声老爷,待抬头看见月光下的凝月,惊愕得“啊”
了一声。
“蠢,这个时辰还煎什么药?”
殷其炳站在门口皱起了眉头,“香巧,赶快进去告诉小姐,人过来了。”
唤作香巧的丫鬟答应了一声,又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凝月,才进了庭院深处一座青砖大屋。
“宋老弟请稍候,小女这就出来。”
殷其炳压低声音,因为有求于宋鹏,语气极是恭敬,“小女到了府上,定会给宋老弟添麻烦,殷某在此谢过。”
宋鹏的声音淡定从容:“好说,宋某受了殷大人的恩惠,承诺这一年半载定会治好雪玫小姐的病,绝不食言。”
两人心照不宣,阴暗中彼此嘿嘿笑起来。
一声筝鸣划破夜的寂静,屋内有人轻叹出声,游丝似的说话了:“爹爹,请那个人进来,女儿有几句话要交代。”
殷其炳小声催了凝月,凝月抬脚往里面走。
只听里面轻微的一声咳嗽,香巧上前轻轻拉开了落地幔帐,又是一道薄如蝉翼的纱帐。
纱帐内花梨木的卧榻隐隐可见,玳瑁石书案两头整齐地码着几摞麻纸简册,地面上摆放一口大藤箱,一副主人出远门的架势。
南墙秦筝旁是一道纤柔的剪影。
凝月心头不禁猛地一颤,肃然无声地钉在屏风口不动了。
那道剪影缓缓移动,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凝月知道,殷雪玫朝她走来了。
很快的,雪玫出现在凝月的面前,凝月看见了镜子里不止一次见到过的面容,那张熟悉的脸。
雪玫也在定定地看她,仿佛看着自己。
她一身白色纱裙,外面大红的斗篷,秀发高挽,仙子般的美丽,脸上却是雪山般冰冷。
“我单独跟你说话,是想关照你几句。”
雪玫的声音虽然轻柔,却是冷漠的,“你只是暂时代替我,望你记住,不许让他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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