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澜园是很有名的茶馆,茶好茶点不错,更出名是里面的小戏台,有京城出名的旦角和生丑唱戏,客人兴之所至,也能到后台涂戏妆换戏服上去甩甩水袖哼几曲。
漪澜园门口有伶俐的小伙计迎客,傅望舒似乎是熟客,小伙客看到他便作揖道:“傅爷,里边儿请。”
茶馆里很热闹,却不喧哗,客人俱是清雅之人,厅堂里每一桌都坐满人,伙计引着傅望舒和沈梅君从廊下走,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座,雅座里一张可容三人的藤制软榻,靠背引枕一应俱全,边上藤足大理石台面小几上有果点,角落处香炉里薰着茉莉花饼,香气淡雅温馨。
傅望舒坐了下去,眼角么了沈梅君一眼,沈梅君领会得,也不立规矩,在他一旁坐下。
小伙计送来炭炉茶具茶叶雪水,沈梅君刚想动手,傅望舒动手了。
沈梅君进了傅府后,没贴身服侍过傅望舒,眼见他闲适地冲杯彻茶,修长的手指灵巧活跃,微微有些失神。
傅望舒彻完茶,优雅地比了个请的手势,端了一杯茶自得其乐地浅斟慢酌。
泡茶学问良多,沈梅君在侯府时嬷嬷教过,尝了一口只觉香高味醇回甘悠久,脱口赞道:“大少爷泡茶的手艺很厉害。”
“我还有更厉害的,想不想知道?”
傅望舒将茶盅放下,大踏步走了出去。
戏台上响起熟悉又陌生的调子时,沈梅君怔住。
傅望舒脸上画了厚重的戏彩妆,穿着宽大的戏服,唱一声,广袖甩动,转个身,回眸凝叹,目光在沈梅君脸上略顿,又移了开去。
沈梅君看着他浅粉的嘴唇轻启,还有他眉眼间飘过的若有若无的勾引,一颗心突地紧张地蹦跳起来,戏台上声声幽韵过耳不闻,只有他唇边一抹浅笑。
傅望舒唱过曲后,又带着沈梅君去傅氏总商号。
商号里的大管事也许听向南诚讲过沈梅君,看到沈梅君并没有意外,口称沈姑娘,恭恭敬敬行礼,沈梅君心里尴尬得慌,当着傅望舒的面,只能作了落落大方之态。
傅望舒待她和管事们厮见过,淡淡道:“在这里等我。”
招手几个大管事进议事厅,
大管事进去了,外面还人来人往的,沈梅君有些局促不安。
往日在侯府里的教导连外男都不便见的,如今却坐在男人堆里。
沈梅君正不自在着,外面传来争执声。
“杜府一直在我那边订购的,是你使了不正当手段争抢,卑鄙无耻。”
“杜夫人上门来,我难道把买卖往外推?我帐本也拿给你看了,价格是大少爷定的,没暗里降价,同等的价格杜夫人选择在我那边订购,我这算什么卑鄙无耻?”
“我要请大少爷评理。”
“好,咱们给大少爷公断。”
两个年轻的管事拉拉扯扯推门进来,两人冲到议事厅门口,一齐收口,恭恭敬敬道:“大少爷,成忠(林樊)有事禀报。”
“大少爷没空,让你们向沈姑娘禀报由沈姑娘决断。”
向南诚拉门出来,手指指向沈梅君,咔一下又关门回去。
那两个管事愣住,沈梅君了呆掉了,略愣了愣,压下慌乱,看向那两个管事。
“沈姑娘。”
两人直怔怔看沈梅君不说话,又一齐抢着开口。
沈梅君从他们刚才的争执中已听出一些大概,傅氏在京城中有许多分号,这两人是同样产品不同分号的负责管事,模样憨厚的叫成忠,杜府原先在他的商号订购货物的,今次却去另一个看着长得秀致的人唤林樊的那里订购了,成忠认为他抢自己生意,林樊则认为自己没有降价不算违规,顾客上门来没有推开的道理做了杜府的生意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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