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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多久,赵芸嫣已然浅眠,连江以衎来到榻前都未能感知。
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低首看着熟睡的少女,她枕在叠好的缃色宫装上,没有拆开的发髻略显凌乱,柳叶眉下,长而细密的睫羽在下眼睑处投落下撩拨人心的阴影。
她睡得安然踏实,呼吸均匀清浅,为妍丽的面容增上一丝娇憨。
她在自己的床上睡得这般香甜,被心悸折磨得数年睡不成一个好觉的江以衎眸色微冷,清润的声音变得低沉:“滚起来。”
被声响惊醒的赵芸嫣陡然睁开眼睫,一眼看见立在塌前脸色不佳的江以衎。
她怔忪片刻,忙不迭跪坐起来,对自己睡着了一事格外赧然。
她双手搭在腿上,垂首认错道:“殿下恕罪,我再也……”
少女一身温软的洁白中衣,小脸被玄色锦衾衬得莹润发光,江以衎耐心告罄,握住她细嫩脆弱的藕臂把人拽下床来。
赵芸嫣惊慌地用手拉住江以衎的衣角想保持身形稳定,她沁凉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他穿着寝衣的身子,被他灼热的体温吓了一跳。
她在地上站好后连忙松开江以衎的衣角,手背上似乎还余留着他烫人的温度,她埋首眨眼,语含担忧:“殿下是在发高热吗?”
“不该问的别问。”
江以衎随手拿起她放在枕边的宫装塞进她怀里,口吻冷淡:“认清你的身份,去守夜。”
深色的斜纹布大帐被江以衎抬手打下来,帷幕厚实,隔绝了赵芸嫣的视线,她心中一涩,趿拉上绣鞋,抱着宫装朝床榻屈膝行礼:“是,臣女记下了。”
她快步走到屏风后的胡床边,把睡得乱糟糟的发髻整理好,套上了宫装,而后依次将房内的火烛吹灭,只留胡床边一盏小小的豆形铜灯。
黄色暖光暗淡,她坐在胡床上,双手抱膝,睡意全无,开始尽职尽责地为江以衎守夜。
榻上的江以衎在一片黑寂中嗅着少女留下的清香,灼热散去,心悸舒缓,他眉宇间的凌厉淡了几分,没想到空有美色的弱女子对他有这般大的作用。
暗夜把感触放大,幽香抚平烦躁,窗外连香树梢的阔叶之上,微风轻拂,雨声叮咚。
一盏水墨屏风相隔,江以衎静静入眠,赵芸嫣用手托腮,专心温和地守夜,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长夜漫漫,细雨潺潺,黛蓝色的天空渐生微光。
卯时未至,江以衎便睁开眼睫,一夜安眠,他搭上脉搏,发觉跳动平缓,不由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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