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奶奶应该是在你上初中的时候去世的吧?”
江稚茵突然问。
闻祈沉默了很久很久,脑子似乎又清醒了一些,慢吞吞叙述着:“是,我初一的时候,她托人给我报了聋哑人的教育班,想让我开口说话,我刚上了一周的课,她就去世了,没什么征兆,就是第二天早上起来,人就没了。”
月亮从窗户外斜斜地照进来,落到她手边,江稚茵把眼睛往上抬,心里倏然间变得无比沉重,抿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闻祈掀开眼睛:“这世界上,我最看不懂的人就是你和奶奶,你们两个很像,一个花光全部积蓄养着五个与她毫不相关的孩子;一个过分感性,总为不值得的事情挖空心思,别人不为你付出什么你也对他好。”
江稚茵偏头低眼看他:“都要先衡量值不值得再去考虑付出多少的话……那你觉得你在我这里投入的时间和爱是值得的吗?”
“不值得。”
他说。
“是啊,你明知道我不会给你对等的东西,怎么还一直坚持到现在?”
“不知道,想就做了。”
江稚茵哈出一口气,似笑似叹:“那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不是所有事都能加码配平到画上等号的。”
她耸耸肩膀,抱怨着:“我肩膀酸了,没事我就得走了,再晚又很难打到车。”
自己来这一趟好像什么也没做,等闻祈再清醒了指不定要问起来,那时候她铁定答不上来,所以江稚茵想在他脑子转过弯来以前逃掉。
闻祈抬着手,手腕上的红绳变得很松,他低低凝视着,又拿起柜子上装着药的小盒子,吞了一片,翻上床睡了,这一夜一直睡不安稳,刚刚突然醒过来也不是因为听见江稚茵发出的动静,只是做了噩梦而已。
对于闻祈而言,很多事都足以被称为噩梦,睡不着的时候让人难受,通过药物强制入眠,却又被各种噩梦纠缠不休,还是难受。
他抬起胳膊遮住双眼,一边回忆着江稚茵说话的声音,一边陷入更深的昏迷,梦里却只有闻春山的声音一遍遍在耳边响起。
临近毕业,江稚茵全身心忙活论文的事,一连熬了几个大夜,有时候支撑不住就趴在桌子上浅寐一下,醒过来拿起杯子,想喝一口咖啡续命,发现杯中已经空空如也。
她仰头捏着眉心,手腕上的红绳松松滑落,江稚茵看了一眼,走了一下神,一边慢吞吞把红绳勾在手指上玩,一边盯着电脑屏幕,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电话响了好几声,江稚茵看了一眼手机,是陈雨婕打过来的。
“茵茵啊,你最近有时间吗?”
江稚茵滑动着鼠标继续看文献,分神答着:“还挺忙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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