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身,笑吟吟地望着眼前这颇有两分姿色的跛子,“不对呀小侯爷,唐大人呈上来的密报,说你们是腊月廿七到的留芳县,正巧当日沈氏不幸被刺。
可你方才却说,唐慎钰为胎气不稳的沈氏寻神医,曾外出过一整日,在某地和留芳县匆匆往返。
照这么说,你们应当是腊月廿七前就到的留芳县,那时候沈氏还好好的。”
周予安心顿时狂跳,脸色惨白。
裴肆莞尔,他最喜欢看狗入穷巷的样子了,眉梢上挑:“本督虽说和唐大人有仇,可曾经好歹共事过,我晓得他是个有本事且谨慎的人。”
裴肆故作不解,凑近周予安:“按说他做事不会出纰漏,可偏偏就出岔子了。
你方才又说他在沈氏未出事前曾出去过,那这么看,留芳县就只有你在了。
小侯爷,你出身显赫,曾官至百户,按说手段也不低了,怎么沈氏在你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周予安额上汗如黄豆,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下官方才说错了,是沈氏出事后,唐慎钰说他认识位神医,急忙出去寻的。”
“又扯谎了。”
裴肆拍了拍周予安的肩膀,坏笑:“密档上写了,沈氏出事后,唐慎钰带着她连找了三位留芳县大夫,后头实在没法子,带她出城另寻名医。”
周予安顿时面如死灰,脚一软,连退了数步。
谁知不留神,腿弯碰到了长椅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裴肆笑着走过去,俯身,手按住周予安的肩膀:“你失职了,对么?”
周予安真正意识到了裴肆的可怕,此人不过从他寥寥数语中,就准确的拿捏住他的死穴,他这下是真有些后悔了。
“你当时在做什么?”
裴肆一分分凑近周予安。
“我、我……”
周予安极力在构思理由,想着怎么嫁祸到唐慎钰头上。
“你别说,让我猜猜。”
裴肆轻轻拍打着周予安的侧脸,笑得很坏:“爷们平常办差谈事,出入酒楼、点个妓.女唱曲儿太正常了,在京都你顾着脸面,风流不下.流,还算克制。
在外头你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去姚州上任的途中逛了百花楼,没道理到了更繁华的留芳县,而且身处在美人如云的欢喜楼,不去找个姐儿玩玩。”
周予安只觉得胃一阵阵抽痛得厉害,这瞬间,他想杀了裴肆,可他早都听说过裴肆身边的那个阿余是万中挑一的高手,他身上有伤,绝对占不了任何便宜。
要不,退出吧……
“提督,我、我……”
周予安呼吸急促。
裴肆笑着问:“你失职的事,假公主知道么?”
周予安咽了口唾沫:“应当不知道。”
裴肆早都洞悉了这小畜生的恐惧和畏缩,莞尔:“当初你表哥为了保你,或许也是为了偿还你家的恩情,冒着杀头的危险篡改了密档。
可如今他深爱假公主,不日就要做驸马了,你说到时候他是向着自己媳妇儿,还是向着你?”
周予安呼吸急促:“您什么意思?”
裴肆只觉得这小畜生身上浊气逼人,他站直了身子,用帕子轻轻擦拭鼻下,极力暗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秘密,他之前不是已经开始动手了么,把你撵去姚州。”
周予安知道自己已经毫无退路了,他扶着长椅跪下:“提督,小人愿为您肝脑涂地。”
“快起来。”
裴肆搀起周予安,笑道:“公侯之子,何必动不动就给我这样的阉人下跪,咱们是盟友。”
周予安见裴肆语气蛮温和,略松了口气。
谁知裴肆话锋一转,俊脸含着戾色:“予安,我话可说在头里,你要给我做事,不能再像从前那样犯下半身的错了,如果让我知道一次,我决不轻饶。”
“是、是。”
周予安惊慌地咽了口唾沫,抱拳躬身,他小心翼翼地问:“敢问提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可是要设局揭发唐慎钰么?”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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