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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是少年心性的时候,平日里又惯是顽劣,此刻有意刺沈瑞一下,便瓮声瓮气道:“第一张是江太傅的文章。”
沈瑞闻言指尖一颤,捏着纸张的拇指下意识用力,揉上了些细小的褶皱,一如他兴起波澜的心神般。
他的目光从黑白混迹的纸张上移开,转而投到那立在朱红色柱子前的身影上,几日不见,那漂亮鬼好似随着天气逐渐转凉越发裹上冰层般。
沈瑞曾经有意无意凿开的那点绿意,又重新归隐到了浓厚的雾气中,克制又疏离地同周遭都隔绝开,叫人远望却亵渎不得。
沈瑞勾起唇角轻笑了一声,只可惜他不似从前般遗憾没人能给这远山簪一朵牡丹,现下偏他自己要荡平那层层叠的雾气,去将那孤硬的远山亵玩成娇艳的掌中牡丹。
他不去就那点孤远,他要那鹤鸟甘愿驯服于院落,来衬他那满眼的金玉。
沈瑞的目光沿着江寻鹤的身量寸寸摸索,弯了弯眼睛道:“原来是江太傅的文章,这般才情却是可惜了,竟只落了个探花。”
他唇角的笑意越发招摇,他不知道江寻鹤现下是否知道原主在这其中做的手脚,但这全不重要。
甚至某种程度上,知道才是最好,裹挟着满腔的恨厌同他虚与委蛇,久而久之,这些恨意便会成为栓在他脖颈间一根冰冷的枷锁。
最终只能任由刀锋抵着喉咙,在破碎的皮肉与横流的鲜血中厮磨。
沈瑞的眼底隐隐跳跃着一丝兴奋,他不动声色地吸了一腔冷风,将这点妄动的欲念寸寸压平,不留一丝褶皱。
手中没有支撑的纸张不断鼓起又下陷,好似早晚要被这封给吹破了般。
萧明锦悄悄抬眼看向沈瑞和太傅,直觉这其间的东西早在他一个不注意的功夫就变了质,但他瞧了半天却仍是半点都不明白。
江寻鹤搂在袖子外的手指慢慢渗入一丝凉意,他轻轻蜷了蜷,将其纳进温热的掌。
偏眼前人还轻挑着眉,一副兴致盎然地等着他的反应。
江寻鹤喉间有些难耐地滚了滚,他垂下眼,语调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清冷。
“皆为定数,况且沈公子聪慧,若是肯钻研此道,假以时日也必有所成。”
沈瑞含着笑,心底却盘算不清原主作的恶他究竟清楚几分,可这点难分辨又将他的兴致拔高了几分,若是一猜即中,反而太无趣。
尤其是江寻鹤垂着眼一副正经学究的姿态,更让他觉着心境昏明浮沉,非要将这点遮掩撕碎了才好。
他将纸页重新塞回萧明锦的怀里,矜贵地将手指收拢回袖子里,丹红色的披风将他的一副容貌衬托地越发出众,好似谁家将养在深宅里不入世的小公子。
偏他一开口,便将这点意境砸了个细碎。
“那不成,我若从了诗书,往后这中都却也过于太平了些。”
他眼底盛着光亮,轻笑道:“我与太傅所行之路不同,我所钻研的是如何做这顶顶招摇的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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