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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眨眨眼睛,想想自己,素来散漫,许多东西学到一半若觉得太难、进展太慢,就放弃了,而且见新则喜,见异思迁……
嘿嘿,这怠荒、无恒、躁急、泛杂,可都让自己占全了啊!
而自己居然一直以来还总是沾沾自喜、自视甚高呢,现在抛开一切偏见,好好地自我省视一下,才发现原来自己存在这么多的缺点,当真好生惭愧。
平先生见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俊不禁,笑道:「清儿,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人常常容易流于两个极端,一是过于自满,二则是过于自谦了。
你虽然有不少缺点,但总的来说,却是优点更多的。
」
常清听他这样一说,才振作起一点点,连忙点头,平先生又道:「你不妨仔细想想,比较想往哪个方面发展,人的能力和时间是有限的,虽然可以博学多才,但总要有一门深入精通的才有可能著书立说,名成天下。
」
常清认真想想,一时却难以委决,若真是要下定决心去钻研某一学科,十年二十年地研究下去,他怕……嘿嘿,他是真怕坚持不下来哩!
想想平先生成为在《史记》方面的权威,那也是经年埋首、潜心研究的结果啊,能得当世众多博学通儒的认可与爱戴,绝非幸致。
可是自己……说到底,还是缺乏耐力啊!
想到这里,常清渐渐地满面飞红,讷讷难言,怎么好承认自己没毅力呢?
平先生微微一笑,也不催促,只指定他去读几本书,并写出心得,便放他去了。
常清低着头,在园中慢慢走着,心中迷惘,拿不定主意应该向哪个方向去钻研,只顾想着心事,没提防前面的路,一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啊!
」常清惊叫一声,被撞得身子一晃。
萧悠一把扶住他,笑问:「怎么了?挨先生骂了吗?这么神不守舍的。
」
常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唉!
先生倒没骂我,可是比骂我还叫人难受哩!
」
「怎么?」萧悠微笑注目,等他解释。
常清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期期艾艾地,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不爱吃苦,凡事得过且过?萧悠却也不急,携他来到园中水榭,边看鱼品茶,边说些闲话。
常清慢慢放松下来,又提起了说话的兴致,况且萧悠是他最敬重、最亲密的朋友,于是便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萧悠淡淡一笑,倚在栏杆边上,用手里的点心慢慢地喂着鱼儿,缓缓地道:「人各有所好,平先生为人虽然儒雅,却极坚毅,穷十二年之力方写就了那本《史记拾遗略》,精于考证,长于研究,他有他的过人之处。
」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抬起头来看着常清,微笑道:「清弟你素性闲散,若是让你花十二年的时间在故纸堆中逐字细究,恐怕没这个耐心吧?」
常清点点头,道:「是啊,我哪有那个毅力!
」
「这也不完全是毅力的问题,」萧悠道:「若说你没毅力,这十五年的书法,可不也坚持下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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