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鬾鬼再度因为害怕而颤抖起来,却苍白着一张脸咬住嘴唇。
他迟迟没有反抗,就像是真的铺陈开一条性命,由着李雨升濯取,却终归忍不住这份恐惧,细着嗓子发出些可怜的腔调:“升哥……你……你别杀我,留我一条命吧……”
李雨升仍在用力,鹿明烛感觉自己的丹田似乎是已经被捅穿了,眼前浮起止不住的湿意,听李雨升淡淡地问道:“怎么了,不是总说只要我想就随时可以要了你的命,真到了这个时候不想给了?原先说得那么大义凛然,这么虚伪……都是骗我、哄我听听的?”
“不是、不是……”
刺痛感让鹿明烛的身体蜷缩抽搐,手臂已经被压得从麻木到失去知觉,他着急地摇头否定着李雨升的话,然而心底却清楚得如同明镜一般。
——李雨升说得对、很对、都是对的。
鹿明烛口口声声说可以让李雨升杀了自己,但是打心底里知道李雨升不会这么做,漂亮的、动人的话都只是说说而已,他可以为了李雨升而死,但从未想过,会死在李雨升的手上。
哪怕是已经害死了李雨升两次。
卑劣的求生本能因为濒死的刺激而攀附鹿明烛的每一根血管,迫使沉寂的心脏奋力跳动,鹿明烛的双手攥紧了衣袖,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仍在赌,凭借李雨升对他的爱意,肆意妄为地赌李雨升不会真的下手杀死自己。
“升哥,你留着我……哪怕只是先留一百年,你现在需要我的功德,而且我们结过冥婚,如果我死了,你的魂魄便会不稳,修炼再造很艰难的……”
鹿明烛哀哀切切地说着,下腹的刺痛让他冒出涔涔的冷汗,渐渐地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缕源自本性本心深处的黑暗开始向外蔓延,鹿明烛的心底渐渐生出对于李雨升的怨与怒来,隐藏在衣服之下的血管被这股邪念浸润得发黑,从小腹开始,在看不见的位置,一路向着胸膛攀爬,就快要占据鹿明烛的心脏——
“……我明明猜到了这些事,但对你竟然还是舍不得……那可是我的母亲啊,她生我、她养我……你说,我这样还算是个人吗……”
丹田处的压迫感陡然随着李雨升移开手指而消散,逼命的刺痛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而那接连涌出的黑色却还是自鹿明烛胸前铺展开来,一直到把鬾鬼的脖子、脸颊上也爬墙虎般显露出青黑色的脉络。
鹿明烛的眼睛灰了,他自己不知道,被黑纱盖着,李雨升也看不到,他们都只能听见鬾鬼开了口,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是、人。”
奇异的香味毫无预兆地扩散开来,鹿明烛勾了勾唇角,一个阴诡的笑容陡然浮现又迅速沉落,他用极具魅惑性的声音,轻轻地对李雨升道:“升哥,你已经不是人了。”
“……是啊,你说得对。”
李雨升轻笑一声,转过脸来,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如今竟然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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