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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起同胡七扮作一对普通人家的兄妹,由暗处的数个影卫护着,从江西府往南赶了两三日的路。
越往南边下去,城镇大多不堪入目,多被恶水欺凌。
浊气弥漫的夹道上,尽是衣不蔽体的饿殍,便是有一撮活人,也大多面黄肌瘦,没几分活人气。
张凤起一路看下来,不由凝目皱眉。
胡七见状,低声劝道:“公主不必担心,既然朝廷的灾银下来了,这些灾民和惨况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张凤起斜眉,拿湿帕子擦了一把脸,不以为然的道:“灾银下来这么久都没能改善灾民一星半点,只怕慢慢好起来的只有地方知州罢了。”
说完,她又递给胡七一条湿帕子,胡七一脸受宠若惊,张凤起则道:“死人多的地方不处理,稍不留神洁净,好好的人都要生病。”
胡七一听,抹了脸又四处打量了这街上有些都生虫的饿殍,不禁摇摇头道:“公主说的是,病的人一多,这么下去,非要瘟疫不可。
张凤起飞快的咽下一块干粮,边用匕首划破衣服,边沉声道:“瘟疫事小,动荡事大。”
胡七一惊,张凤起从流民身上收回目光,眼睛黯淡了一下,轻道:“咱们得快些了。”
到了都昌余镇,也就等于到了此次两淮水患的重灾区。
严子楚从官船上下来,领着一个书童一个老仆便从渡口往镇里去。
他南下行水路,这才初初上岸,这一上岸,才知道那书面文字里十年难见,灾民逾万的水患究竟有多惨。
恶水虽然退了,但这城镇已不配叫城镇,城内城外皆是遭受水患之灾而奔逃的流民,城内的酒肆、食店、米粮铺子多数不是关了店门,就是被流民砸开了店门哄抢一光,城中富户则是闭门不开,龟缩在不知何处。
街上不是死人,便也是和死人差不多的人。
书童原是严子楚身边打小伺候的,哪里见过这样的惨况,又见那群灾民盯着自己一行两眼放光,不自觉瑟了瑟,道:“公子,宋公子好歹也和公子有同袍之谊,怎举荐公子来这样的鬼地方?公子是不是得罪了他?”
严子楚瞪了他一眼,正色道:“休得胡说,晋东兄知晓我不喜京中那乌烟瘴气,又想做些实事,这才为我选了都昌县。”
书童努了努嘴,牵着马的老仆则是感慨道:“公子要做这都昌县的父母官,只怕是不容易啊。”
路过所看到的那些衣不蔽体的灾民无数,严子楚脸色就越来越凝重,忿忿道:“那辅国奉贤公主不是南下赈灾么,我比他们后出发都到了灾区,他们的灾银米粮也不知道才到了何处。
晋东兄说公主惺惺作态,果真不假,竟全然不顾百姓死活!”
陆路的确是慢,因愈往下,景况愈差,为免惹人注目,多生事端,张凤起早就将马换成了干粮,行程也就更慢了几分。
等再进了一城镇时,又比昨日所经之处还要凄惨几分。
张凤起也和旁的流民一般,蹲坐在一颗老树下休息。
干粮她早在无人处的时候用过了,此时她只抓着水囊喝了几口水,润润干涸的唇瓣。
抱着干粮来的胡七忽然投了个眼色于她,近身低语道:“公主,有人跟过来了,咬死不放,影卫已经没了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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